梨初经过前几日和夏里的交流已经对这类话大致免疫了,他情绪没有起伏的说道:“你什么时候接近夏里的?”
“夏里心无城府,要接近只需半天。”安柏沅又摘了一片嫩叶。
梨初心里有些不满:“那你是今日才接近夏里?你前几日干什么去了?”
“你在恼我来的晚?”安柏沅受宠若惊道,“你果然是想我了。”
梨初咬着牙:“安柏沅……!”
梨初垂在身侧的手被安柏沅轻轻握住,还不等梨初挣脱,就听他轻声道:“前几日被那县令牵扯住,今日一早方才脱身,然后就立即来寻夏里了。”
“……”梨初要挣脱的手顿住了。
“你不知道那县令有多难缠,”安柏沅委屈的说,“我一看着他那张大脸就吃不下饭,你看我是不是都瘦了?”
梨初抬起头看向安柏沅的脸,眉眼深邃,目若星光,皮肤光滑细腻,白而不失血色。
梨初冷哼一声:“我看你面色白里透红,不似寝食不安的面容。”
安柏沅凝视着梨初的脸,说道:“可我看你倒像是一副病容,你在这宅子里发生了什么?夏里没有好吃好喝的招待你吗?”
梨初一皱眉:“你少拿对付夏里的那套来对付我。”
安柏沅沉默片刻,将手中的嫩叶扔到水里:“白小公子,你对危险的警示比你自己想象的要低啊。”
见安柏沅一脸正经,梨初不由得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他反问道:“可我自从来到这个宅子,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然后就是应付夏里,哪有什么危险?”
安柏沅摩挲着下巴,看着池子里还在游蹿的鲤鱼,说道:“那这就有意思了——”
梨初敏锐的看着安柏沅,感觉下一秒他会说出什么惊天大信息。
“——这夏里与你朝夕相处了一周,与你互称还是知己,看来你的心旁人很难靠近啊。”安柏沅略带为难的说。
“……”梨初忍无可忍,用力的甩开了与安柏沅牵着的手。
“动作这么大,不怕旁人看见,发觉你我的关系?”安柏沅轻声道。
梨初轻哼一声:“这里就我跟你,有谁会看见?再说我跟又你没关系。”
安柏沅双手环抱胸前,沉声道:“别以为看不见就没人了——东边有一个,西边有一个,东北方向还有一个。”
梨初一听,放松的身子僵直了些。
安柏沅半弯下腰似在观察水面,然后继续道:“这三双眼睛从我们一来到庭院,就一直盯着我们呢。”
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听完安柏沅的话,梨初突然感觉四周还真有被注视的感觉,虽然翠鸟一直在啼叫,溪水也在汩汩流淌,但感觉到不明视线后,突然间这绝佳的景色都变得阴森森的。
“别怕,”安柏沅轻声安抚道,“装作不知道就好,自然点。”
梨初深吸了口气,他也学着安柏沅从旁边揪下来一片嫩芽,拿在手中把玩。
“依你所见,你有何打算?”梨初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有啊。”安柏沅自信的说。
梨初看向安柏沅,被他脸上的自信所感染。
“劳顿了半天,实在困乏的很,我打算先歇息一会,”安柏沅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北厢的客房不知收拾好了没,行李也还未到,不如我先去你房中休息休息……?”
梨初黑着脸,转身就走:“你想得美,睡地上吧!”
身后没有跟上来的脚步声,梨初径直回到卧房合上门,然后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现在既然安柏沅也如约来了夏家,那么他就可以略大胆一些的去探究先前夏里生日宴的情况了。
梨初仔细回忆着这几天的事,他疲倦的撑着头——先是一直闭门不出、未见过面的夏老爷和夏太太,然后就是这些侍从和婢女,这些婢女总给梨初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想了片刻,梨初终于反应过来婢女的奇怪之处。
这段时日除了跟夏里的接触外,最多的就是跟婢女的相处,她们每日在梨初醒来后服侍他洗漱更衣,然后吃饭的时候服侍他进食,晚上服侍他回房间,每日都是如此的训练有素,有礼有节,从未有一点逾矩的话和行为。
但就是这一点才是最不对的地方,择崖镇偏僻落后,只是个小镇子,夏里和夏贯的家虽在这镇上显得很富有,可一放大范围,他们这不过也就是个可以温饱的寻常人家,夏贯是县令爷赠予的房子,没有婢女侍从所以很正常。这夏里看着像是祖上有点小钱,但请的婢女只会是附近的贫民百姓,断不会如此知礼数。
有问题——梨初强撑着脑袋沉思——这群婢女的来历神秘莫测,夏里不可能不知道,但还把她们请做婢女,难道夏里也有问题?
轻轻的“咚”一声,梨初实在撑不住,失去意识一歪头倒在了桌面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