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信安语气虽然柔和,却句句刺中何思的软肋。
是啊,他可以不考虑自己,但他不能不考虑何春芳。
虽然他并未经历过那些时光,但从他记事起他就一直都知道,每当寂静无人的深夜,总能传来何春芳低低的抽泣声,他寸心如割却又无可奈何。
他一直都以为何春芳是因为想念自己的父亲才那么伤心,可原来她是恨透了他。
恨他爱上的是一个男人,恨他抛弃他们母子,恨他不负责任,正如王信安所说,如果何春芳知道何思也有那方面的趋势,她会怎么看他?!
“这种人都该死!他们怎么能存在在世上呢!退学都是轻饶了他们!他们怎么不去死啊!”
耳畔似乎传来何春芳厉声的尖叫。
他的母亲痛恨同性恋,正是因为她被沈初平伤过心啊!
大脑嗡鸣,周遭闷热潮湿,混杂着腥气。
艳阳夏日,可何思却感到那么冷。
他像一具牵线木偶,被人随意玩弄揉捏,最初的剧痛已逐渐变成麻木,透过微微反光的银丝边眼镜,他看到了不断晃动的天花板,就好像儿时的他坐在秋千上摇啊摇,单纯懵懂地看着蔚蓝的天空。
“干——杯!”
绚烂耀眼的灯光下,装着冰块的啤酒杯碰撞在一起,水珠四溅,宛如晶莹剔透的琥珀。
“竹哥生日快乐!”
“谢谢大家!”
包厢里,杜慈竹的室友们正在给他庆祝二十四岁生日,大家一个个喝得满脸红晕,觥筹交错,杯盘狼藉。
“竹哥你有事儿啊?怎么见你一直看手机呢?”
“哎?是不是有情况啊?”
“不能吧?竹哥都单身五年了,突然就有对象了?”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研究生也考完了,老大不小的了也该交个女朋友了。”
杜慈竹只是陪笑,却依旧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他还是很期待何思的生日祝福的,哪怕没有礼物,只是一句话也好。
可是都快零点了,何思的聊天框依旧干干净净,整个人似乎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若不记得杜慈竹的生日倒也没关系,可杜慈竹一连发给他好几条消息他都没回,杜慈竹就有些担心了。
当年他上高中的时候,总会听见学校附近有小混混抢劫学生的事,学校老师都让他们下晚自习后结伴同行,避免出现意外。
何思要好的朋友本来就少,好不容易有那么一个,还因为退学直接转去了省外的学校,从此与这里再无瓜葛。
想想也是挺令人心疼的一个孩子。
杜慈竹实在不放心,便一个人来到走廊里,想联系一下何思的父母,确保何思已经安全到家。
“喂,您好,是何阿姨吗?我是杜慈竹,我给小思发好多消息但他都没回我,他是不是在家呢?”
“哦,您在外地?好的,那我给王叔叔打个电话吧。”
“……小思……你太诱人了……啊……”
好疼,好疼啊。
何思清秀的面庞早已被泪水浸湿,王信安强行别过何思的头撕咬着他的脖颈,胸膛弥漫着一片水光,遍布着大大小小触目惊心的咬痕,青紫与血红相交,宛如姹紫嫣红的朵朵鲜花。
505号房,多像求救信号SOS。
可是谁能来救救我呢,谁能来救救我呢……
混沌之间,耳畔响起了一个温柔好听的声音。
“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并且两个人一起为未来努力,这不是最好的爱情吗?”
杜慈竹!
何思蓦地睁大双眼。
一阵电话铃猝不及防地响起。
王信安顿住,但炽热滚烫仍未脱离何思,他皱着眉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低低地骂了一句。
“喂?哦,是慈竹啊,有什么事吗?”
何思剧烈地抖动着身体,他想要挣脱王信安的束缚。
王信安眉毛紧蹙,直接接上了蓝牙,如此两手便空了出来,手上加力强行将何思重新压在身下。
“你要找小思啊?他没事啊,他现在好好地待在家里呢。”王信安温柔的语气与手上的动作判若两人,他将何思翻过身背对着自己,重又压了过去。
何思紧咬着嘴唇,因疼痛难忍而低低地呜咽呻吟着。
“你说他没回你消息?因为他睡觉了……嗯,他今天功课有点多,写完就睡了……”
“慈竹哥哥……慈竹哥哥……救救我……救救我……”
何思小猫一般呻吟着,尽管遭受了百般折磨,但他仍然拼尽全力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什么声音?是一只流浪猫,它最近总是在我们家附近转悠,小思可喜欢它呢,哪天来我们玩吧,你和小思一起喂它。”
“呜……呜……”
何思的口鼻被王信安紧紧捂住,他的脸憋得通红,青筋隐现,泪水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