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颜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方辞:“陈松晔怎么答应的我不知道,但结果确实如此。喏,这是王适韵拿到的部分剧本,你看看。”
“还没写完?”方辞拿着薄薄的剧本问:“才二十几页?袁翮只给这么多?他到底想不想要投资?”
“这二十几页是袁翮对于这个故事的核心构想,当时陈松晔看的也是这份,看完就拍板了,你也看看吧。”
方辞轻嗤了一声,看到封面的标题——《形影不离》,他翻开文件夹读起来,不得不说,虽然只有二十几页,但核心情节交代的挺清楚。方辞想到学生时代的那种“学霸笔记”,没有废话,每一个字都是重点,让人闻一知十。
这个双男主的故事目前看来非常简单,转学生进入新的学校,新的班级,寡言少语,被自然而然地孤立。转学生似乎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从不挣扎,麻木地接受着无形的暴力,直至他遇到另一个和他一样的行走在边缘的人。
他们明明境遇相同,但转学生知道他其实和自己不同,他的淡漠包裹着宽和,转学生看着他,觉得自己就像站在一面镜子前,他和镜子里的倒影做着相同的动作,神态却截然相反。转学生不由自主地靠近他,任凭自己的好奇心驱使,在不知不觉间把自己的愤怒、悲伤和欢笑统统展现在这面镜子前。
转学生一如既往地来到图书馆外坐下,可是他迟迟没有等来那个人,转学生回身看见背后突然出现的镜子,镜子里的人跟着他挥动手臂,摆动身体,他看见自己略带焦躁的期待,和镜子里的人一模一样。
故事断在这里,最后一页的末尾是四个字——【结局待定】。
故弄玄虚,方辞有点烦躁。
他又想起了那节语文课上的那篇范文,他心想,真是阴魂不散。
方辞放下文件夹说,“看来是部文艺片,目前看着还行,确实是陈松晔喜欢的那挂,估计陈导又要冲奖了吧。”又开口问:“什么时候约陈松晔见面?”
“就明后两天吧,还是等一下投资部的评估,虽然悦铭给的资料已经很详尽,但多走一步有备无患。”
“嗯。”话音刚落,方辞的电话就响起来,是薛语丞。
方辞接起电话,听筒里先响起一个略显低沉的男声:“方辞,你回国了?怎么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作为你二十年的好友,我真是又伤心又失望啊。”
“明知故问。忙,没空。建议你下次哭着给我打电话,那样可信度高一点。”方辞一句接一句地回应,带着一点亲昵的嫌弃。
“无情啊——说真的,今晚和我一起喝酒呗,好久不见都要忘了你那张欠揍的脸了。”薛语丞继续说:“上次见你还是我去美国出差的时候,我还陪你吃饭堂,那个玉米沙拉我现在想起来都倒胃口。你倒好,回来了电话消息一个都没有,我主动一点你还嫌弃我,爱都消失了。”
“我今晚…”
方辞还未说完,又被薛语丞打断:“不许拒绝,今晚8点,要是见不到你人明天就等着被我烦死吧。等会儿我把地址发你,不见不散啊拜拜。”
“是小丞吗?”方颜抬头:“你也就和小丞讲话的时候有点小孩样儿。”
方辞有些许无语:“我都多大了要什么小孩样儿啊。妈,我今晚就不和你吃饭了,薛语丞约我喝酒,我锻炼完就直接过去了。”
“好啊,你们哥俩儿也很久没见了,前几天语烟还说想见见你。不过你们别喝太多,你也别空着肚子喝酒,对胃不好。”
方辞站起来,准备去投资部跟一跟评估流程:“酒吧应该有简餐,到时候垫垫就行了。我也很久没见干妈了,找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吧,我先走了。”
晚上7点20分,方辞先出现在Witney Stranger,他坐在吧台,手边是一杯苏打水和一碟三明治,指尖飞舞着给薛语丞发消息:我已经到了,你慢慢来,别迟到就行。
方辞刚放下手机,薛语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不是吧兄弟,什么时候你的提前量变成40分钟了?过分了吧?”
“滚,我提前来吃点东西,顺便…总之我有事儿干。”
对面静了一瞬,方辞又问:“薛语丞?人呢?”
“我靠!!!!”薛语丞大声爆了一句粗口,方辞下意识将手机拿的远一些。
“…你发什么神经。”
“我靠我靠我靠!!!你你你你别动啊!你等着我啊我马上到!”
薛语丞直接挂了电话,方辞不明所以,只当他抽风。
方辞把那份只有二十几页的剧本带了出来,此刻借着吧台前昏黄的灯光读着。
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出于考试的要求,所有人都对着议论文抓耳挠腮,袁翮的议论文也写得很好,没有拖泥带水,没有装腔作势,喜欢引经据典,偏偏读起来平易近人,就像真的有一个身经百战的讲学先生站在你面前似的。
但在他的记忆里,袁翮的记叙文和抒情文才是十足十的出彩,他从不堆砌华丽的词藻,也没有空洞的呻吟,每一句话都实打实地参与故事的构成,每一个字都裹着浓重的情感,仿佛敲在身上就泛起一片青紫,一碰就酸,一揉就痛。
这也是方辞一直不爽的一点,袁翮这个人,和他的文章之间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方辞兀自摇头,心想,果然还是很招人烦。
晚上7点40分,方辞拿出手机刷新微博,热搜榜单上有个词条后面跟了【爆】字。
方辞看了一眼那个词条——【北纬32°的夏季也无法温暖极地吹来的风】,方辞感觉右眼皮跳了两下,正准备点进去,薛语丞冲了进来。
“我靠!方辞!你的同人文太劲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