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真是务实的好孩子,怪不得讨老师家长喜欢。
“你呢?”
李佳明说了以后的打算,礼尚往来,汪寻自然也得告诉他有关未来的想法。
“我?”汪寻指了指自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本来只想当个螺丝钉,现在好像能当把扳手了。”
李佳明不理解。
李佳明有话说。
李佳明犹豫了。
李佳明忍住了。
毕竟汪寻的抽象他是见识过的,问了也是白问。
汪寻看李佳明抿着唇不说话,一脸欲言又止,忍不住逗逗人家小孩:“你不问问我什么意思?你现在应该说:‘汪寻老师,我不懂,请赐教。’”
李佳明摇头,颇有些无奈,汪寻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摊手,然而他没有,只是看她,“你成天说些难懂的话,一个个问过来太麻烦。”
言下之意可不就是懒得和你费口舌吗?
“我总算知道你为啥没朋友了。”
汪寻好像被冻到了,她鼻头通红,又趁着说话的空隙吸了吸鼻子。落在李佳明眼里,莫名有种可怜的味道。本想替她把窗关了,难闻就难闻了点,总没有回去感冒受苦。结果汪寻来了这么一句,他下意识反驳“我有朋友”,手也停了动作。
“嗯,除了我、钱小茹、赵乐天,还有谁?”
李佳明停下来的右手搭在前面扶手上,汪寻报一个名字他敲一下。汪寻打掉他的手,减少杂音。
“那不就得了。依我看,你最好买本《说话的艺术》,这样才能交上朋友。”
李佳明不乐意了,但他不会去指责汪寻,只是那名为“你不也一样”的眼刀叫汪寻看了个分明。
“那我买两本,送你一本当明年生日礼物。不用客气。”
汪寻被这小孩逗笑了,以前怎么没发现李佳明这么好玩。她都有点想捏捏他的脸了。虽然没什么肉,但感觉怪好捏的。
算了,还是不要“为老不尊”了。汪寻敛了笑意,恢复正经人设,尽管这副尊容在李佳明看来就是她老神在在的代表。
“说正经的,阿~阿~阿嚏~阿嚏”
汪寻其实没打出来喷嚏,但她为了舒服点,自己演完了整个流程。然后狂吸鼻子。
李佳明无语,默默伸手越过她关上窗,从书包里掏出纸巾塞给汪寻。又一阵窸窸窣窣,李佳明找到汪寻的保温杯,倒了一杯盖水递给她。
汪寻受眼睛雾气影响,看不分明李佳明的模样。年纪轻轻的,怎么有种老妈子的感觉。不过,孺子可教啊。
后来汪寻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这段,质问李佳明是不是很早以前就放弃和自己发展纯洁的男女友谊。后者只是温和的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汪寻回家第二天果然发热,到底免不了被周春娥一顿说。
“你穿这么点不冻死才怪,学生家家的要什么俏?瘪嘴干什么?说不得你了还!”
不怪汪寻要俏,有了一定想法后很难再接受花花绿绿的大棉袄。她从一堆有的没的里勉强挑出两三件纯色单薄的羽绒服换着穿,平常在教室人多二氧化碳多自然不冷,外出吃饭跑操套件校服也能防寒。随着汪寻审美变化,原来备受嫌弃的蓝白色校服现在成了她的心尖宠,一旦穿上就很有安全感。
眼看冲突即将爆发,汪振勇出来打哈哈:“好了好了,心心明天开始穿厚实点~你也少说两句~”
比起周春娥的强势做派,汪寻更讨厌汪振勇明面上维护她实则唱红脸的和稀泥态度。不做无用的铺垫,汪寻干脆道:“那我需要买新衣服保暖。”
周春娥再次皱眉,“家里那么多衣服还不够你穿?”
汪寻也不废话,拖着虚弱的身体从床上爬起,翻箱倒柜好一阵,抱了好些衣服回来。她拿起一条比了比长度,“这件羽绒服,好像还是六年级买的,现在穿勉强到我腰线。”
周春娥讶然:“小孩子哪来的腰?”
汪寻没反驳,她一件件衣服指过去,“这条羊绒衫,已经被洗得变形了。”
“这件,跑绒了。”
“这件,我初中穿的时候就被同学嘲笑过。”虽然汪寻早已不在乎,但她还是想把曾经受过的委屈摊在明面上给父母看。至少现在讲开,以后吵架话赶话不必再互相戳对方心窝子。
“还有这个……”
最先听不下去的是汪振勇,他很震惊,老实的脸上写满了无措,“你从来没说过。”
“难道不也是你们从来没看到过、没想到过吗?”
汪振勇带着同样一脸懵的周春娥退出了汪寻房间,夫妻两在同一时间意识到女儿变了。两人回房讨论,给汪寻添置新衣服已经板上钉钉。那么对于女儿变得不再乖巧,应该只是青春期叛逆,多给点关注好了。
另一边的汪寻不知道自己被打上叛逆的标签,说完从前想说却不敢说的话,她现在是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