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庭月愕然,似乎完全没料到曾白巩会反问自己,但只是怔了一瞬,便义无反顾道,“我当然会坚持跟你在一起,我喜欢你,除非你提前放弃我,否则我绝对不会放弃你。”
涟漪散去,水面趋于平静,倒映出曾白巩的脸,他清晰地看见,水中的自己,嘴角轻轻地往上翘了下。
“那我也不会放弃你,”他转身面对苏庭月,回答她刚刚的问题,“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不会离开你。”
他面容专注,目光坚定,犹如在说着什么誓言一般。
苏庭月看着这样的曾白巩,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十分的幼稚,真是的,明明是好不容易才来见他一面,做什么非要将大家的心情弄的这样糟呢?
“所以说么,只要你不放弃我,我就不会放弃你,只要我不放弃你,你也就不会放弃我,就像这样,”她上前轻轻拉住曾白巩的手,将他的小指和自己的手指交叉勾在一起,又用力地拉了拉,“我们彼此都不会在对方松手之前松手,都不会提前松手,便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曾白巩脑中莫名想起了这句童语,虽然知道这只是小孩子玩的幼稚游戏,但当他的目光落到两人勾在一起的小指上,还是忍不住地弯了眼睛。
他温柔点头,“好。”
那日之后,曾白巩和苏庭月没再说苏庭生陶莹莹这些让人不高兴的事,而是手牵着手,一起逛遍了沪江大学的宿舍,教室,花园,音乐厅,实验室......直到日暮时分,又一起上了学校的钟楼。
“哇,这里好高啊!”
被曾白巩小心翼翼搀扶托举着,苏庭月慢慢爬上了钟楼顶端,探身往外一看,触目惊心的高度吓的她往后一缩。
曾白巩紧跟在她身后,见状笑着解释。
“这是西方典型的哥特式建筑,以高耸著称,你现在所站的这个地方就是整个学校的最高点了,足有五层楼高,别怕,试着往远处看,风景很好的。”
苏庭月听着他的话,缓缓抬头,果见夕阳西下,四周一片开阔,不仅整个校园尽收眼底,便是校外也是辽远广袤,一眼无余。苏庭月圆睁着眼往外看,竟发现了自己刚才来时的路,只如一段指长,那些匆匆赶路的行人,也渺若蚂蚁。
这种视角下的世界,真是与众不同,苏庭月惊讶地捂住了嘴。
“好神奇啊!”
她趴着半人高的围墙继续往更远处看去,伸出手指努力分辨,“圣约翰大教堂、华美纺织厂、女子国中、利华大厦......”
她越看身体越往前倾,眼见着整个上身就要探出围墙,一直守在她背后的曾白巩迅速出手,将人拦腰抱了回来。
“小心!”
围墙上零碎的石子被挥落,淅淅索索坠落,过了片刻,才传来几声叮叮当当的落地声。
被曾白巩揽在怀里的苏庭月有些后怕,可一回头,看见曾白巩,又不由自主笑起来。
“没事,有你在我身后,所以我不怕。”
她倚着曾白巩,又回头眺望远方,问,“从这儿可以看见我家吗?”
“可以。”
“在哪儿?”
她兴致勃勃的,曾白巩握住她的胳膊抬起,指着天边晚霞的方向,“看见没,就在太阳下落的那个地方,有一抹彩色,那儿是大华戏院,再往南去一条街,就是苏公馆了。”
曾白巩指的地方其实很远,苏庭月睁着眼睛搜寻了好久,才终于捕捉到那一抹彩色。
“真的是大华戏院门口的五彩广告牌呢,”她兴奋地拍打着曾白巩的手臂,惊喜又好奇,“你怎么这么厉害呀,那么远那么小的一丁点,也能看见。”
“也没什么,就是平日里看的多了,自然而然就发现了。”
自打住校之后,曾白巩回家的次数少了,听说站在学校的钟楼上可以看的很远,他便试着登上钟楼眺望,没想到还真的误打误撞发现了苏公馆附近的大华戏院标志,自此以后,他便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每当空闲,孤独,思念的时候,都会爬上这里,对着那抹彩色所在的地方静静地站一会儿。
曾白巩语气平淡,但苏庭月却听出了其中隐含的情愫,她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曾白巩的胳膊,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眺望那抹彩色的曾白巩,又回头,也看向了那抹隐藏在金色夕阳中的彩绘。
“这儿,”她微笑着点头,“真的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那日,他们一起依偎着看了夕阳,直到太阳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之下,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曾白巩将苏庭月送回苏公馆时,两人约定了以后每个周末都要见一次面,平日里就以写信互通往来。
日复一日的书信,缩减了因为曾白巩搬出去所带来的疏离,他们会在信中提及自己的生活,从平日课业,到日常饮食,看过的每一本书,遇见的每一件趣事,都事无巨细地跟彼此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