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棺边的曾白巩没离开,他目光一寸一寸的从棺中尸体上扫过,直到看见一处银亮,俯身上前取下。
姜宗元晚上吃得东西差不多都吐出来了,余光注意到曾白巩的动作,定睛去看,才发现他从棺里捞出了一样东西。
“对对对,就是那个链子,”他抬手指道,“我之前看她脖子上戴着,埋葬的时候就给她带进棺材里了,看着还挺漂亮的,就是底下挂着一个镰刀,挺滑稽的。”
“不是镰刀,是月亮。”
曾白巩纠正他的话,对着天空明月,高高举起手里捏着的白金丝链子,链子底下悬着个弯刀似的银色坠子,闪闪发光,俨然是一轮缩小版的皎皎月牙。
静静盯着那轮月牙看了片刻,曾白巩猛的阖上眼睛,抿紧嘴巴涩然道。
“因为她本名苏庭月,是苏公馆里的五小姐,最受宠的小女儿。”
同一轮明月下的青山医院,赵院长正坐在一堆报纸之间。他平日里没有看报的习惯,但同医院的一位医生同事有。在曾白巩姜宗元离开后,他立即去找了那位同事借报纸。
那位同事家里最近下雨返潮,看过的报纸都用来糊墙了,听到赵院长要借报纸看,连忙回家将墙上糊的报纸重又撕了下来。
所以,此时的那一堆报纸又湿又潮,有的还沾着大片的黄泥,但赵院长并不介意,他一张张快速翻阅,寻找着自己最想要看见的新闻。
乌振宏的死,的确是一件特大新闻,从姜宗元买下那份加急印刷的报纸开始,后面的半个多月,沪江的新闻业都在追踪报道这件事情。
在沪江日报上找到乌振宏葬礼的报道,又在几份小报上找到乌振宏出事时的车祸现场照片、出殡现场照片后,他终于能确定,之前曾白巩没骗人。
乌振宏真的死了。
确认了这个事实的赵院长将手里的报纸一扔,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
这笑声连着胸腔震动,痛快至极,忽然,笑声一止,他贼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两转,撑着膝盖快速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的办公桌上就有电话机,左歪右倒奔过去,拿起话筒拨了号,是佣人接的电话。
“你好,是乌公馆吗?我找乌太太。”
“我是谁?哈哈,这不重要。”
“你只管告诉乌太太,就说,嘿嘿——”
赵院长的嘴角翘起一个奸诈的弧度,“我知道她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