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宗元余光瞥见对方动作,知道机会来了,趁着疯女人分神,他快步冲了上去。
疯女人对于黑衣男人显然是恐惧的,但这恐惧比不上欺到眼前的危险,当感到自己手腕被人捉住时,疯女人激烈挣扎起来,她手里的碎瓷片应该是某个摔碎的瓷碗或者瓷杯的一片,边缘极其锋利,姜宗元不察,在互相拉扯间被划中小臂,鲜血潺潺冒了出来。
姜宗元吃痛,可一想都已经被划了一道口子,再放弃岂不是功亏一篑,索性咬牙又攥紧了疯女人的腕子,趁着她看自己手臂流血的空档,抬手给了她一针。
镇定剂的药效来的很快,疯女人挣扎了两下,眼睛便睁不开了,浑身一瘫软了下去。
黑衣男人见到他们动作时便停了下来,此时见疯女人晕了,将棍子往腰后一插,快走几步下来。
“给我吧,谢谢了。”
姜宗元清楚记得刚才疯女人见到黑衣男人时恐惧地蜷缩了下身子,本能不想将女人交给对方。
可一来自己几乎不知道疯女人的底细,没有权利拒绝,二来对方显然是追着疯女人下来的,看架势是一定要把疯女人带走的,如果自己反抗,对上这样一个大块头,几乎毫无胜算。
所以,在短暂的犹豫了几秒后,姜宗元就默许了。
“小心,虽然已经打了镇定剂,但是受伤醒来的话,还是会疼的。”
他的叮嘱让黑衣男人有些诧异,扭头看了他几秒,才弯腰将疯女人拦腰抱了起来。
昏迷中的女人,温顺的像一只绵羊,晃荡间一只拖鞋甩了下来,本来站在原地,仰头目送黑衣男人抱着疯女人往楼上去的姜宗元灵机一动,迅速抬步上前捡起了那只拖鞋。
黑衣男人余光扫见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姜宗元立马解释,“鞋掉了,我帮着捡起来。”
黑衣男人便没说话,继续往上走,另一只拖鞋又被甩出来了。姜宗元接着往上快走两步,捡起另一只鞋。手上拎着两只鞋的姜宗元保持着一段距离,默默跟在男人身后往楼上走,这一回,男人没再说什么。
姜宗元心中窃喜,他早就对六楼的疯女人好奇,如果能借着送鞋的幌子,跟到病房里面,再趁机多看一眼疯女人藏在头发下的脸也是好的。
但他这个天真的想法很快就破灭了。
刚踏上六楼,男人就停了下来,转身,抱着疯女人膝弯的手指伸开。
“把鞋子给我吧。”
姜宗元无奈,只能将手里的羊毛拖鞋挂到对方指尖。
没有理由继续跟上去,姜宗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衣男人抱着疯女人一路往东,直到走廊的尽头停下来,拐进了右边的一间屋子。
那是姜宗元跟疯女人的第二次接触,却依旧没能弄清她的底细,看清她的脸,只知道她住在医院六楼尽头最里面的病房。
那一层的病房静悄悄的,只住了她一个病人。
姜宗元的这段描述实在太长,曾白巩的烟卷已经抽完了,他又续了一根。
“你既然说,只见了那女人四五次,头两次又没见到她的正脸,如何能确定她跟那位乌太太长的一模一样?”
“见到了的。”
姜宗元呐呐开口,手指不由自主摸上了左边小臂,那里下缘位置有一道浅浅的疤,正是那次被疯女人用碎瓷片划伤留下的。
胡妈被划伤后就辞职不干了。
没了胡妈这个桥梁,姜宗元似乎连上六楼的借口都没了。
医院最近住了不少感冒的病人,忙碌的工作占据了姜宗元的大部分时间,渐渐的,他似乎也忘却了六楼上的那个女人。可是就在这时候,那个穿着黑色中山服的男人主动找到了他。
姜宗元被他直接带进了六楼尽头的那间病房。
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一个住家的大套间。周围几间屋子全都打通,外面布置成了待客的客厅,摆着沙发椅,落地罩灯,电话机,往里去是一个饭厅,摆着一张大餐桌,两把铺着红缎的椅子,一架穿衣镜,十几盆花木,若干古玩木器,一台钢琴......
“钢琴?”
曾白巩打断姜宗元的话。
“你也觉得很奇怪是不是,一个疯子住的病房里居然还放有钢琴,”姜宗元停下来,笑着摇摇头,“她也不会弹呀!””
“但是——”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跟着露出一幅古怪表情。
“那个摆设十足中国风的屋子里,窗边角落处的的确确摆着一架纯白色的西式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