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分明写着:
其妻子常江氏和二子常芜。身丧当场。由于未在军册,之前并未上报。
萧承言看到后死活不信。定要等着常芜来。一连四、五日都待在房中。口中一直说着“他说过‘常将军不会让他跟着上战场的。’一定是那时太乱了,没找到常睿。他一定还活着。除非把他尸首送过来。否则我定不会信的。”
皇帝看到之后,却是更加忌惮。原本想要封常文华为侯爵的旨意并未下发,显然觉得常文华所图不对。怎么刚下旨让他次子来伴读,便这么巧身死。
遂下旨,召常文华长公子常衡入宫伴读。只是原本的二公子,变成了大公子。定要看看,常文华是否会让常衡前来。
南境。
常文华再接旨意。召长子常衡进宫伴读。
常衡似早就想到了一般,被叫道大帐接旨时,显得格外平静。
在大帐拿着圣旨在手,常衡只是说道:“爹,我先回去了。芜......苒儿还等我呢。”
“衡儿。叫不惯,也要习惯。那便是她的命。带她一道回京吧。这已经不适合她了。早几年,就该送她回去。”
常衡原本快走出大帐的身子,回转过来瞧了瞧浑身散发着颓废的常文华。
掀开帘帐,走了出去。
并未同常芜说。可常芜知道。她也想到了。可也期盼,这不会成真。可当真的发生了,什么都做不了了。常衡不在之前所报阵亡名单中。若是强行说之前战死,太过牵强。
常衡只是趁着常芜睡觉时,才收拾着自己本就不多的衣裳,还有江琼的遗物。那些爹眼下不敢触碰,妹妹不敢瞧的所有物件。
顺带着连常芜的衣裳也收拾了些。可看着常芜的模样,也只是收拾了一个包裹,大量的衣裳都未拿。
他自己也是,只几件衣衫而已。
仿佛他们还能回来似的,期望他们终有一天,都能回来。
整理江琼遗物时,看到了江琼临死时说的那些信。城破之前,江琼仍在写的书信。
好几封都沾着血迹。也不知是谁的。
常衡一封一封看着,读了却是不大明白其中深意。这书信不止有琐事,还有军机要务。还有一些莫须有之事。
怀揣着疑问,找到一封给自己的信。
与其他的都不同。
展开里面写着:
衡儿,娘自知没有做好,才酿成今日之祸。
少年入宫,侍候在长公主身边。自小诸般谨慎。
原本深知万事亦会祸于家族。可压抑太久,便不想芜儿也如此度日。
世间于女子而言,可走之道甚窄,一直觉着边境偏远,芜儿能自由生长几年甚好。但如今回头,当日芜儿长成,就该约束,不该放其生长。
如今悔不当初。今事已铸成,闻知将军之选,虽为大局,为常家满门,可却是为娘的无法接受。
仍想搏上一博。希望此法能满天过海,已是为娘能想到最佳之法。
娘想带着芜儿回京,长公主见了此间书信,定会召我带芜儿到宫里相见。在那之前,我一定要让芜儿变成女儿家模样。随后我们在寻个由头,让她远离宫中,定不可久留。
若是事败,只是为娘一力错失。一死谢罪也算换得芜儿重生。
日后作为兄长,定要照顾好芜儿。待其长大后,配个耕农耕田的平安一生也罢,定不要入宫门王府半步。
衡儿,若是不想习武了,做个教书先生也好。常家功名,荣耀都没有你们开心幸福来得重要。为娘的只盼你们平安顺遂。
落款:江琼书
常衡烧了这信的大半,只留下江琼后面的叮嘱,妥善收好后。整理好其他信件,准备带着这些一同入京。
原来如今的办法,也是江琼筹谋的。
身份,一切都是她伪造的。
那些书信,一封一封都是一位母亲,想拼命护住女儿的心。
之前写给家人,写给宫里的信。当时没法子寄出去的,都重新写了一遍,在做旧。却都加上了个原先没有的人,常苒。常苒变成了常芜的妹妹,一胎而出的姊妹。龙凤胎。
常衡瞧着,每一封都看了。细细思量着那些加上的莫须有。才猛然发现,原来他们的母亲,竟然是长公主当年安排到南境的“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