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心下暗道一声万幸,但仍旧掩不住面上连着心下的羞臊与委屈,嘴上却低低的点头应是
“是我做的不妥帖,这厢多谢二嫂提点了。”
秦氏原本对云氏绵软的性子见怪不怪,素来瞧着这绵软的似一团面团的妯娌,也算是瞧的过眼,至少比那个事事都要讨婆母欢心,事事都要谋算的钱氏好的多,可将才云氏那一番惺惺作态又是怎个意思,她那般谦让,岂不教人私下里说她丝毫没将亲家姑奶奶放在眼里,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自顾自十万分托大的坐到了第一个肩舆上。
尽管秦氏对云氏恨的牙痒痒,但,瞧着云氏那个软弱无能又认怂认连半点脸面都不要了,便再也提不及再敲打她的兴致,这厢也只哼了一声,转头不再搭理她也罢!
而另一厢瞧着秦氏只回过头,一副懒得搭理自个儿样儿的云氏,只暗暗松了口气,又垂眸搭眼的心里替自个儿叫屈,可再想一回自个儿庶出儿媳的身份并夫君那微末的官职还是靠几个兄弟拉拔来得,便也自我开解了。
尽管那厢云氏只当秦氏什么也没说罢,可打小服侍云氏的并被赐了云家姓的云婆子,却惯来瞧不上秦氏总在自家太太面前趾高气扬的样儿,这厢云婆子又瞧见秦氏这一副做派,竟是半点不念面子情了,更是没将自家太太放在眼里了,只贴在云氏耳边替云氏委屈道
“太太也太好性儿了,此番明明是她没将姑奶奶并几个亲家太太放在眼里,径自托大行为不妥,还反倒有脸怨怪起太太来,这是将太太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呢!”
云氏又不是傻的,只不过是忖着自个儿的身份比不得秦氏,自家夫君也远不及家中三个嫡出兄弟,自然只有伏低做小的份儿了。
如此,听自个儿的乳母兼管事妈妈云婆子替自己叫屈,先是心下一惊,转着戴着帷帽的头,模模糊糊的没瞧见异常,适才放下心下并稍稍歪头同云婆子咬着耳朵道
“终归当初父亲说了咱家老爷时,便有了一辈子伏低做小的打算,唉,凡事多往好处想罢,至少婆母不曾苛待过我,除了二嫂外,大嫂同四弟妹也不曾给我难堪,夫君又自来疼惜我,比起家里头的两个庶妹还有三个表姐表妹,我能入沈家的门,即便一辈子做小伏低,也算是称心的很了,便是在二嫂这里吃点亏,也没什么。”
这些年云氏过的顺顺遂遂,夫妻间和和美美,家中嫡亲的哥儿,姐儿也好,还是庶出的哥儿也罢,俱都没有让云氏忧心的,的的确确,云氏过的十万好了。
但,云氏终归是自个儿瞧着长大的,云婆子自然想云氏过的更好,也便小声嘟囔道
“从前倒也不提了,如今咱们三老爷早已定下来,再过段时日便要升任徽州通判了,便是为了哥儿姐儿能有个好前程,太太也该好生立起来,莫要让那些个心高气傲的瞧扁了才是。”
听得云婆子提及自家儿女的前程,云氏自然心下一愣,好一会子才点了点头道
“妈妈说的是,只待咱们六哥儿考了这一届的举人试,怎么也得说门亲事了,我总也得为小辈们做脸才是。”
提及六哥儿,云氏心里连着眼里俱都是笑意,而一旁的云婆子也立时放下满身心的拧巴,笑着道了句
“就是说呢,凭咱们六哥儿的聪明才智,中了举人后,必然能说一门好亲,只待那时,太太只管享福就是。”
原本六哥儿中了秀才后,年岁已有十九,算是年纪颇大,只云氏同三老爷皆想着六哥儿秋闱后,倘能中举,这有了举人身的沈家子弟,岂不是能说一门身份家世更好的亲事,于是,六哥的亲事便一直拖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