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朵同春草默默跟在九娘身后,听了她这袭话,便不约而同想到了将才九娘跟着十娘学制茶的笨拙模样,莫说是马到功成了,便是罗汉床的小几上都被不小心洒出来的茶水湿了好几遭。
虽夏朵与春草两个不可否认在制茶这一块,十娘颇有些天赋,而她家姑娘则无甚天赋,不过,到底九娘才是她们的主子,也不能干瞧着自家主子妄自菲薄,夏朵要比春草更加伶牙俐齿些,自然先一步接过了九娘的话茬宽慰道
“十姑娘到底学了几日的功夫,端瞧十姑娘今个儿制起茶来有模有样,私下里定是苦练制茶的技艺,姑娘若是想让唐先生刮目相看,不若奴婢同春草再陪着姑娘多练练便是,正所谓熟能生巧。”
九娘先头的确是存了两分自十娘这儿好好习些制茶的技艺,日后好让唐先生高看一眼,可学了这么一遭,不知洒了多少茶水不说,只单单碎茶碾茶,便使得她的手都酸痛的很了,更何论还有后头的茶筅使起来,真个儿是让她的手又累又痛又酸,最可恨的却是吃了这般多的苦头还不算,她今个真个儿是花了诸多心思,劳心又劳力的一场,却是不料,竟连第一汤都注不明白,然而再观十娘的第一汤,却如她口中所述的那般,调如溶胶,不仅如此,十娘后头第二汤至第六汤,都一气呵成,只第七汤的咬盏有些子费力,不过那也仅仅尝试三两次便能咬盏一次,再想着自己的第一汤的糟糕,九娘心里头倍觉懊恼烦躁的同时,面上也忍不住又羞又臊,再不济,她也是沈家嫡女,论年岁,更是比十娘大两个月,倒是不论哪一桩,都不及十娘这个妹妹,也是丢面的很了。
一时间,九娘脸上不自觉染上两抹薄红,再想一遭到七汤点茶法的七字,便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并越发觉着双手酸痛难忍,终究是颇有自知之明的连连摇头道
“算了算了,左右平日里多吃些你们煮的茶便是,至于什么七汤八汤的点茶,还是不学为妙。”
夏朵到底年岁比九娘大了五岁之多,更是在清正堂服侍了钱氏几年,心思与眼界自然是有的,晓得九娘作为沈家嫡女,这七汤点茶法不仅要学,还得学的精学的妙,适才不坠沈家女的名头,可这会子瞧了九娘不过学了一遭就打了退堂鼓,不由得就满脸堆笑的准备再软声软语的哄劝一遭,以免日后九娘真个儿使了性子将这七汤点茶法丢开了去,到底脸上无光。
可春草却不如夏朵那般多的玲珑心思,只一心站在九娘这边,九娘如今说不想学那七汤点茶法,她便连声附和道
“是呢,咱们姑娘到底是沈家嫡女,便是什么也不学,身份摆在这儿,也值得旁人高瞧了去,便是唐先生也说过,最重要的是庶务同人情世故,姑娘只管学那两样就是,这些个茶不茶的,奴婢们自有手脚呢,哪里劳的着姑娘的手。”
春草此话一出,倒是很得九娘欢心,两人笑着对视一眼后,九娘自是眉眼都染了几分飞扬畅意,而一旁的夏朵则将到了嘴边的那些个劝慰尽数吞进了腹中,又瞧了春草笑呵呵的跟在九娘身后一直仔细呵护的样儿,只默默扶额叹息。
‘唉!春草这傻大憨,也不多寻思寻思好歹,一心只随了姑娘的性儿,日后只怕自个儿有操不完的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