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中了案首后的种种不幸，陆三郎的一双眸子立时就泛了丝丝不忍与猩红，倘再瞧的仔细些，倒还掺杂了些隐忍与克制。

而九娘一概不管陆三郎的心思与心情，只按照此前同夏朵三人的商量好的对策，继续往下道

“只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按照我大华历律，父母相继过世，一个人得守满二十七个月的笑，守满双重孝，便是五十四个月，也就是四年半，自去岁至今，陆三公子还未守满一年，还有将近四年的孝要守，倘出孝那年秋闱得以中举，次年的春闱得以高中，陆三公子已然二十有一。”

九娘说着话的同时，灼灼的目光也同陆三郎稍显沉凝的目光碰到了一处，此时陆三郎虽无言沉默，但九娘却可以从他沉寂的快要将她生吞活剥了的目光中清晰的感受他的愤怒与羞恼。

不过，九娘并不退缩，更无半点害怕恐惧，只眸中透出的灼热越发烧的她似乎浑身上下都透出了欲将人融化了的热气。

“真个儿论起来，二十有一的进士，也是少年得意，在咱们大华国也算是少有，不过，咱们金陵城，自古就是文风盛行，才子辈出，陆三公子又出自金陵八大世家之一的陆家，只怕族中的兄弟叔伯，二十上下中了进士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罢。”

直到这一刻，陆三郎终是压不住心里乃至眼底那股子怒意，明朗的声音近乎低沉到嘶哑的直冲九娘喧嚣而出

“你此番前来只是落井下石一番？还是受什么人指派？一个三岁大的丫头，更是沈家嫡女，却怎般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不知晓？莫不是吃准了我不愿毁了一个小丫头的声誉，便肆意羞辱于我？”

一叠声的问罢，陆三郎心底那股子恼羞成怒并未稍减半分，却见九娘仍旧仰着粉嫩嫩的一张小脸，只是出乎陆三郎意料之外的是，此刻她眸中的灼热尽数变成了笑意连连。

只这一笑，不单单让陆三郎瞧清楚了九娘常隐在浓密睫毛阴影里的水润润清亮亮的眸子，再添上此刻灿然然的笑，直将陆三郎心里头那股子怒气搅了个稀碎，并还不可思议的生出了一丝丝愧色，只教陆三郎觉着，委实不该同一个三岁大点的小丫头计较这般多。

但，九娘就那般笑盈盈的不开口尚且能让陆三郎生出些许的自责羞愧，只是她一开口，便立时又惹得陆三郎惊怒交错。

“并没什么人支使，我也不是落井下石，只是事情就是这般凑巧，如今以陆三公子的境遇，只怕求娶沈家嫡女是不能够了，但，我们这个房头，有一个尚待字闺阁的姐姐，她虽是庶出，却样样不输嫡女，品貌俱全，德行类我们沈家苏老祖，倒是同陆三公子正相配，且不说陆三公子的父母若在地下有知，因着守孝而耽搁了陆三公子的良缘，岂不白白教他们在地下都要自责，又道是，世人守孝，常有私底下交换了信物，定了婚约，待出了孝再办婚事的，不若陆三公子同家里头长辈商量着去我们老三房交换个信物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