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三郎将目光瞧向九娘时,九娘便特特用染了几分愧疚自责的声音道了句
“上一遭九娘自回了梅花巷后,越发觉着自个儿莽撞无礼,所以此番九娘知晓了顺表兄对陆三公子推崇备至再次造访,便厚颜相求,又不知陆三公子喜好些个什么,又想着陆三公子如今在守孝,便寻思着,兴许文房四宝于陆三公子抄抄地藏经有些个用处,为表九娘的诚意,特拿了月钱去书肆挑的,只书肆里头的文房四宝并不如家中收藏那些个,还望陆三公子莫要嫌弃。”
陆三郎本就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又瞧着九娘委实年岁小,上一次的事儿,倒也不曾怪罪九娘,只不过他一再向九娘的兄长沈言勤表达了他的意思,沈言勤却委实羞愧的难以自处,最后也只能以他的人品作保,万万不会将九娘这桩事透出去,沈言勤则长揖到底,之后第二日便派了他的贴身小厮送了一整套沈家的大华地治图,虽只字不提为着九娘的赔礼,只说欣赏陆三郎的才学,又瞧了陆三郎结庐守孝委实苦楚寂寥,送上沈家难得一见的大华地治图,算作同窗之谊聊表心意罢了。
但,陆三郎如何不知,这是沈言勤心里头有愧,特意寻摸了沈家族学的宝贝大华地治图赠予他,算作十分虔诚的赔礼了。
而陆三郎也欣然收下,虽平日里也自交往甚密的沈家子弟手中拜读过沈家的大华地治图,但,也不好抄录一份下来于自个儿收藏,且陆三郎心里头自然向往着日后入了仕途后,于大华个地儿周转治理有方,造福一方百姓,所以,早就想收录一整套的大华地治图了,只是苦于他父亲自幼病弱,祖父又早逝,母亲更是整日守在父亲床前仔细照料,而他自个儿虽与几个沈家子弟交往过密,能够从他们手中借了大华地治图来拜读,已然是用了莫大的友谊人情了,又何来脸面抄录一份自个儿收藏,时不时的拿出来细读体味。
而沈言勤这一份赔礼,显然送到了陆三郎的心坎上,而陆三郎自知沈家的大华地治图的重要,倘不是沈家的通家之好,只怕唯有皇宫里才会有收藏。
心里自有一杆秤的陆三郎倒是对沈言勤这一份厚礼显出了些子愧色,不过,却着实高兴的很,也就没有扭捏的推拒。
可九娘的兄长将将送了赔礼不久之后,九娘却又亲自来赔礼,更是送了她亲自挑选的文房四宝,虽不如沈家收藏来的贵重,但九娘这一份歉疚的心意,却也是诚意满满。
这厢陆三郎便也就眼里藏笑的特特软了几分声音又矮了身子,弯了腰,试图将自个儿的视线与九娘隔了几步远的齐平
“这文房四宝,既是九娘你的心意,我便不推辞了。”
随侍在一侧的小厮听到陆三郎的这一句,适才接过夏朵手中的木匣子,而陆三郎口中的话却还未完
“只不过,自此之后,你这丫头也莫要自责自疚,本就是小孩子家家的玩笑话,哪里做的真呢!”
虽此前,顺哥儿十分信任陆三郎的品性,既是应了他们,便绝不会将九娘那桩事透出去,但现下再次听了陆三郎这一句玩笑之言,顺哥儿还是不可抑止的长舒了口气,有了陆三郎的这一句,便是有心人探听了去,也不会对九娘的名声有半点的影响了。
而九娘心里头还揣着事儿,便也只抿嘴腼腆一笑,又轻声应道
“多谢陆三公子容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