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趁着四叔祖母在金陵的空当,咱们花钱买个美人送去扬州四叔祖父那里,倘是能替四叔祖父生个儿子就再好不过了。”
“自己父亲有了妾室,甚至有了儿子,相信依着六姑姑的脾性,只怕是要去扬州杀了那妾室才好呢!又怎么还有心思抓着我这点子事不放。”
九娘分析的头头是道,原本这是刘妈妈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倘是平常,刘妈妈少不得要去栖霞寺里头多烧几柱香多磕几个头感谢菩萨保佑,苏老祖显灵才好。
可现如今,她家姑娘的确有自己的主意,更是年岁小小,便能谋事了,便是比起素来才情出众又聪慧无双的七姑娘来也是不差的。
但,所谋之事,却偏生教人不寒而栗又说不出口。
刘妈妈抖着身子,几乎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好似欲把近在咫尺的小人儿看清楚。
半晌无言。
深深吸了口气的刘妈妈,却连劝诫的话都不晓得怎般说了。
而九娘闭口不言了这会子,心里头似乎将送妾室的这个打算越攒越全乎。
“刘妈妈不必担心我的名声。”
“我只说给四叔祖父送个妾室,又不是堂而皇之的送去。”
“只需多花几两银子,买个听话的送去扬州,装作巧遇也好,用计也成,压根无需透露是我们买的人,这人,也便不是我这个侄孙女送的了。”
望着九娘盈盈的笑意,那模样,倒是从未见过的舒心,刘妈妈呆了一呆之后,便也晓得了九娘打定了主意,而刘妈妈自来是将九娘当做眼珠子护着的,即便晓得九娘此行不妥,终究闭了闭眼又深深吸了口气后,便也就随了她的意。
“既是姑娘铁了心如此,老奴也就不再劝了。”
“只不过,姑娘怕是想的简单。”
“一来,凭着四老太爷谪仙般的主儿,一般人,只怕是入不得他老人家的眼,而那天香国色的,凭咱们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到哪里去寻人,二来,四老太爷与四老夫人只怕情比金坚,否则,四老太爷早已过了立誓的年岁,四老夫人又迟迟没生下个儿子,四老太爷怎么也不想着抬举个姨娘。”
只刘妈妈提出的这两点,也是摆在眼前再现实不过的两点,立时就难住了将才还斗志昂扬的九娘。
眸光暗了暗后,九娘又是一阵沉默不语,许久,这才试探道
“唐先生教授过,太平年间买人,十两八两便能买个样貌齐全的丫头,现在我拿出一百两,用了十倍的银钱去买个容貌上层的丫头,难道也不能够。”
九娘毕竟才三岁,虽在入了女学,有了一些学识,却到底只是个孩子,按照她的所思所想,以及对刘妈妈口中国色天香的理解,便是容貌上层的丫头,女学中庶务这堂课是有教授的,诸如一旦米多少银钱,一个鸡蛋多少银钱,一个普通的奴仆多少银钱。
而奴仆通常会因为,身体健康与否,容貌好看与否,学识如何,来判断这个奴仆是卖出上等价钱,还是下等银钱。
从前,九娘一听到唐先生教授的这些,便觉着头疼万分,她能略懂些,还是托了她母亲钱氏的福。
钱氏生怕她愚钝不堪,私底下特意请了唐先生教授,女学里头九娘尚可以想想她的兰花,但私底下,唐先生对着她一个,自然就容不得九娘有半点其他的心思,也便就晓得了这些子事。
倘是按倘先生教授的来说,九娘所思所言确也没错。
可是事实上,刘妈妈却晓得,并不如此。
叹了声,刘妈妈便缓缓道
“姑娘所言,倒是不错,只不过,现下姑娘要买的人,并不是奴仆,而是能够入得了四老太爷眼的妾室亦或者外室,那么就牙婆手里头那些个,万万是不成的。”
“老奴是从河南逃难过来的,自也晓得些事。”
“那些官场上送的美人姬妾,往往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歌姬舞姬,且不说买一个需要托了多少重关系,只说所花的银钱,别说一百两,就是一千两,只怕也不能够。”
听到最后,九娘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她每月的月钱也只六两而已,加上逢年过节的长辈们的打赏,眼下统共只两百两出头,便是要凑够一千两,只怕再过十年,也不见得够。
莫不是,自己这个主意就此作罢!
不!
绝不。
只因为银钱不够,便就此罢手,任由六姑姑打压报复,不断的找自个儿的麻烦。
不能够。
可是,又有什么法子,能够凑够买人的大笔银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