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拔弩张之下,姜雪樱的心却越来越凉。
自从见面开始,姜松语只字未提担心和愧疚,也丝毫不关心自己这两年是如何过下来的,只是开口就是要求自己跟着回家去。这样的父亲,这样的现实,又还有什么可心软可不舍的呢?
姜雪樱冷笑一声:“天理昭昭,公道自在人心。父亲对我如何,当日情形如何,父亲你当日生怕不叫别人看到不叫别人知道传到林家人耳朵里去,可是在门口做的。看到的人多,总会有看不下去愿意出来佐证的。至于无情无义嘛,对我姜雪樱好的人,我才会对他好!”
姜松语拍拍桌子:“林家这样的人家你不愿意,你还真以为你自己翅膀硬了不是?你不听我的话,我就要全城的百姓知道,你姜雪樱无情无义,是个罔顾人伦的畜生!”
“你才是畜生!”一声苍老而愤怒的声音传来,姜雪樱浑身一震:她最害怕叫外婆知道,可是外婆怎么来了?
卢阿婆推开门,怒视着姜松语:“好啊好啊,你就是这么对待小樱的?你若是想叫小樱身败名裂,咱们倒是好好的来算算这笔账!是谁!私吞了我家梓桑的嫁妆?拿了这钱去捐官儿?是谁,害得我苦命的女儿在怀孕期间不仅没有好吃好喝的养着,还得做活儿补贴家用?是谁?在发妻刚刚去世就寻摸着新妻子?又是谁?派人来骚扰挑衅我卢家包子,害得我们老两口只能从西市搬到东市来?又是谁?这么多年,虐待发妻留下的孩子?”
这一声声逼问的姜松语向后步步倒退,直至坐在椅子上。
姜雪樱在背后扶住卢阿婆,生怕外婆太激动。卢阿婆伸出手指在姜松语的脸上:“你还想欺辱我的孙女?这是我卢家的血脉!这是我女儿的血脉!从前你们如何欺辱倒也罢了,那个时候你赶这孩子出门的时候,你差点要了她的命!若不是我这个老婆子仔细养着,哪里还有这孩子?我还没找你算账,如今你倒是送上门来!我告诉你,姓姜的,当年,我们老两口并不是怕了你,只是孩子在你手中,我们怕和你闹起来反而害了这孩子。我们总想着,孩子总是你亲生的,你总会好好的对待孩子。早知道你是这般对她的,当年我们不顾一切也叫你不得安生!现如今你没什么可威胁得到我老婆子的,老头子已经去了,我老婆子在这世间唯一的牵挂就是这孩子,你若是敢动这孩子一根毫毛,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和你鱼死网破!”
说话间,卢阿婆睚眦眼裂,姜松语的脸上有了惧意,却还是强撑着说:“你这老不死的,口气还大得很!我看你能活多久?难不成你不死了?能一直看着?”
话未说完,门口传来:“还有我!”姜松语看去,门口站了好几个男男女女,那男子中还有一个留着胡子,面目阴沉,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旁边圆脸圆眼睛带自己上来的那个跑堂的也怒目圆睁,拳头紧攥;再旁边是个看起来文弱些的白面书生,穿的衣服却是一身短打,他眼睛赤红,咬牙,额上有青筋爆起,虽看起来文弱却好像下一秒就要来和自己拼命!
姜松语怕了。他站起身:“行行行,算你能。你记着,我今日来可是为你好,你这么不知好歹,等到你孤苦伶仃一辈子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罢,他就要往外走。那男男女女却纹丝不动,都用十分愤怒的目光瞪着自己,姜松语回头去看姜雪樱。
姜雪樱只说:“你记住了,你我父女缘分已尽,我们早已断绝关系,我先如今姓卢,叫卢雪樱。此事已过衙门审核,这是衙门的文书户案信息。从今往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牵扯。还请姜老爷自重,再也不要来了!”
说罢,她展开那文书。
姜松语瞪大眼睛一看,气得更是咬牙:“好啊,好啊,好一个卢雪樱。我这辈子没你这个女儿。”
姜雪樱收回文书:“那可真是荣幸之至。”
姜松语气得夺门而去。
秦招娣笑着进来拉住姜雪樱的手:“哇!这里长做事真靠谱,这文书就这么办下来了?”
姜雪樱也笑:“就是这么巧。”
卢阿婆看着那文书不敢相信:“你什么时候做的?你现在姓卢了?”
姜雪樱揽住外婆:“这事我早就想办了。不管姓什么叫什么我都是你的孙女。都是你的小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