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远看话题引到了这儿就问:“说来都是小儿女的事。只是当初雪樱在我家,我也着实是喜欢那孩子。这一离开,竟是许久不见了!若是再相见,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叫我一声林伯父呢!”
姜松语一口气把一杯酒喝下肚,又把酒杯重重地掷在桌上:“快别提那个孽女了!不仅自己不守妇道,不知好好在林家侍奉公婆的,还教坏我家的小女!自那一日起,我再未见过她!”
林思远摸摸胡子:早知道姜松语重男轻女,对家中的女儿十分轻视,却没想到轻视到这个地步。看来这姜雪樱开茶楼与这姜家无关了。
“唉,也是可惜,来姜兄再喝上一杯!我给你满上!只是这雪樱离家不回,也不知道嫂夫人是否记挂?”
姜松语夹一筷子菜:“记挂什么?这雪樱本是我的亡妻所遗留下的,她出生就克死了她娘,后来嫁人又不安生,记挂她做什么?”
林思远听到姜雪樱克死亲娘有些犹豫,可是又一想:这女儿家就是命薄,自己和林念春都是男子,何必怕这个?就算是怕,也是克周洁。有那么大的茶楼,就算是自己到时候再续娶一个又如何?
打定主意,林思远装作悲伤的想:“这么说,雪樱在这世上也再无亲人!当真是可惜了!”
姜松语停顿了许久,想起了久远的记忆:“倒也不算,她那死去的娘还有个开包子店的爹娘。旁的,倒是真的再无了。”
林思远有些兴奋:虽然这卖包子是小本生意,但保不齐那节约的老两口就存下了不少银子呢?
如此推出姜雪樱的身后并无依仗,且这茶楼也有迹可循。
林思远突然间郑重地朝着姜松语一拱手:“姜兄,请恕我无礼了。自从犬子和雪樱分开以后,我倒是时常想念那个孩子。我那内子也时常在我面前说起雪樱的种种好处,都叫我们老两口怀念不已。更何况,女子的路难走,雪樱往后恐怕再难遇得良人。往后她一个女儿家孤苦伶仃,叫我们老两口如何心安?当时在公堂之上,那一纸休书实在是不得已,今日我就舍出我这张老脸,请姜兄答应我,让雪樱回来吧!”
这番话对的信息量太大,姜松语酒喝多了脑子里正混沌着,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难以置信的说:“林兄,你是说真的?你愿意叫雪樱再回林家去?”
“姜兄可愿意与我再做亲家?”
姜松语激动地站起身:“自然是愿意啊!”
林思远笑起来:“今日我林某是带着诚意而来,你看,这是内子传家手镯,这是二十两聘金。我林某礼仪周全,姜兄看看可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那手镯黄澄澄的直晃人眼,更被提还有银子!
“愿意!愿意!”刚说完,姜松语又有些为难:“只是当时一闹之后,那个孽女——哦不,雪樱这孩子再没有回来过。我想她应当是去那郊外的尼姑庵了吧?”
林思远安慰道:“我知道你的顾虑。这几年辛苦,雪樱这孩子受苦了。只要你把她找回来,在我们林家好好养一养,又是一个齐整孩子。这手镯你给她,叫她戴着回林家来!她还是林家妇!”
姜松语满身酒气,没想到有这样的好事等着自己,就连怀里那方赔礼的好墨也省下来了。
他跌跌撞撞回家,何氏一开门就被酒气熏到了:“干什么吃这么多酒?”
姜松语趔趄着往屋里走:“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你知道今日我和谁喝的酒?是林大人!你知道林大人做什么?林大人要雪樱回林家去!”
何氏没喝酒,皱眉说:“当初那事闹得那样大,就连雪桃都没法子嫁到郊外去了。林家怎么可能再要雪樱回去呢?”
见何氏不信,姜松语掏出那镯子和荷包:“有什么不信的?林家的聘礼都来了!”
何氏的首饰都是银子打的,那亮度可不比金子,她登时眼眉笑开:“哎呀,这死丫头命真好!这镯子可真漂亮!”
姜松语说:“这可是林夫人的传家手镯,交代我们戴在那个不孝女手上的。”
一听这手镯和自己没关系,何氏不悦的抱怨:“当初为着她,我的雪桃只能远嫁,一去再无音讯,恐怕还记恨着我们;就连雪柳都担心好久,怕他读不了书。她现在还有这个福分,林家还要她!那我的雪桃、雪柳受的那些罪算什么?”
姜松语听了这话不高兴:“你急什么?这两个不孝女还以为能跟我们撇清关系吗?生养之恩!说到天下哪里去,都没有做子女的记恨父母的道理!父母之命哪怕是要她们的性命,她们也不该犹豫!”说罢翻身躺下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