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自己还有个外婆,外婆的样子好慈祥,让自己觉得很安心······姜雪樱刚才强撑着起身出了一身虚汗,现在安心下来以后,困意立刻上来,她喃喃地叫着:“外婆”,又闭上了眼。
接下来,姜雪樱就不知道时辰季节了。她只知道自己总是在睡觉,偶然醒来时会看到外婆给自己喂药,有时候也是喂粥,然后自己很快的又睡着。
真困啊!好像从没有这么困过!
在姜家的时候,自己要负责家里的烧水、洗衣,等空闲了有时候也会帮着邻里街坊的洗洗衣服多赚几个零用钱。赚得了钱都统一上交给何氏。
这事是背着姜松语干的,姜松语虽然清贫却自诩是官家人,是不许何氏去帮人做杂事赚零用的,何氏便打发了姜雪樱去。
虽然洗衣服很累,可是每当自己把那几个铜钱放在何氏手上的时候,何氏就会对着自己笑,那几天也会格外态度好些,怀里抱着雪柳招呼雪桃吃饭的时候,也不忘说一句:“雪樱也多吃点。”
就这样,仿佛他们是一家和睦的亲人,姜雪樱很喜欢何氏对自己笑、也在吃饭的时候招呼自己,这比平时何氏总是不待见自己,自己在饭桌上多夹两筷子菜就要恶狠狠地剜自己一眼好得多。
所以姜雪樱每天都会带回一两个铜板给何氏。小弟弟雪柳会走路以后淘气起来,衣裳总是弄脏,姜雪樱洗自己家的衣裳还洗不过来,可是她又想看着何氏的好脸色,于是就每日早上五更起床就去洗······
后来雪桃也大了些,姐妹又要在一起做针线,缝缝补补的或者做些小弟弟要穿的小褂之类,时间不够用,姜雪樱又睡得晚。
这么多年,起得早睡得晚她自己都习惯了。在姜家只是身子上的累,可是每晚自己挨着枕头就睡了,出嫁以后到了林家,她又体会到另一种苦。
林家当然是不用她洗衣劳作的,甚至说,在林家她只需要管好自己和夫君就好,平日里最多的也就是做做针线,什么洗衣、做饭、洒扫自有陈婆子、夏婆子。
可是在林家,她却是夜夜失眠。特别是失去孩子以后,她只要一到晚上就会想起那一个夜晚的无助与绝望,林念春娶了绵儿进门以后,她又忍不住会在晚上偷偷落泪,日复一日,身子也终于垮了。
在这件小屋,不仅比不上林家的东厢房,甚至连姜家的那间小屋也比不上,可是在这里却睡得这样安心,这样舒服。
除了睁开眼睛吃药吃饭,其他的时间,姜雪樱都在睡觉。
每天早上,外头都会传来“咚、咚、咚”的剁东西声,到了晚间,外婆也歪在床上,身上带着一种面香,姜雪樱将这味道轻轻嗅着,睡得更是安心。
就这样睡着睡着,姜雪樱曾经消瘦下去的脸颊也饱满起来,气色一点点变好,外婆看了很是欢喜,变着法儿的在粥里加些红枣儿、桂圆的哄着姜雪樱多吃点。
“谢天谢地,真是菩萨保佑,小樱终于好起来了!”
姜雪樱已经可以坐在床上,透过窗户纸朦朦胧胧的朝着外头看了,她终于忍不住问:“外婆,怎么此前从未见过你,你又是怎么把我带回家里来的?”
外婆听了这话,忍不住叹口气:“这事说来话长,你爹从没说过你娘的事吧。”这话是肯定的语气。
姜雪樱垂下眼眸:“正是,是故我只知道我应当是有外祖家的,却丝毫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都是你娘不听话啊!当初你娘看上了你爹,那个时候你爹家里落魄了,家里也没个人,虽说是读过点儿书,可到底也是没用。偏偏你娘就看上了,非要嫁给他。我和你外公是怎么劝也没用,没法子,也就只好随了他们去。毕竟也是唯一的女儿,我和你外公把那些年攒的钱都给你娘做嫁妆了。可你娘是个傻的,成亲后把钱都给你爹了。你爹靠着这笔钱的走动,终于混进了衙门做了个衙役,也算是有份差事,我和你外公也放心了。本是盼着他们好好过日子的,谁知道,你娘生你的时候难产走了,我和你外公知道的时候人已经入土了,天杀的姜松语连最后一面也没让我们见到。我和你外公气不过,去要嫁妆,他就说还有你,日后会把钱都留给你,你外公想把你抱回来,他又说这是姜家血脉。我和你外公不同意,他就带着衙门里的衙役来我们的包子铺闹事!人家毕竟是官府的人,我和你外公只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