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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长沙九门提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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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务员挨个敲门,提醒乘客火车即将到站。

张海楼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色,回头问我:“你曾祖父,是什么样的人?”

听张海楼这么问,我努力回忆了一下,曾祖父的过往事迹,都是张日山告诉我的。

“据说是个很温柔的人。”我没见过张启山,对他的记忆只有抗战英雄,爱妻如命之类的印象,曾祖父原本可以像张日山那样活到现在,可曾祖母去世后,对于生的留恋就不多了。

他做了不少利于九门发展的事,在一切尘埃落定,张启山选择了死亡。曾祖父的遗体,最终还是被送进了张家古楼,那是每一个张家人的根。

张海楼和张海侠不置可否地对望了一下,明显对我的回答不太赞同,张启山的资料,他们已经看过了。是非常典型的军阀,下手无情,战无不胜,但对自己人格外重义,一半的手下都是他的亲兵。

温柔两个字,不适合用在张启山身上。

但到底是我的祖先,他们也不好诟病,只希望到了长沙,张启山看在张海琪的那封电报的面子上不要为难就好,对方是正规军,他们两个野惯了,还是没有把握。

火车到站了,我发现自己越来越适应这个世界的生活节奏,原本预计要20多天的行程,第19天就到了长沙站,我竟然觉得还挺快。

旧时的长沙与我认识的那个长沙简直天壤之别,在厦门还能看到点儿眼熟的洋楼和沙滩,长沙就只有一些民国背景的影视作品里能找到点儿200年前的影子了。

从长沙站下车,各路小摊的臭豆腐,炒辣子味儿随处可闻,空气中飘着不知道是油烟还是雾气,呛得我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厦门也有很多路边小贩,但那里饮食清淡,习惯以蒸煮为主,不会有怎么呛辣的空气。

更不用说马六甲那种地方,烹饪手法更为简单,主要吃冷食,油烟更少。

张海侠拄着拐杖,用手帕帮我捂着口鼻,打算拦几辆黄包车,先去下榻的饭店休整,隔日再拜访张启山。

这时候,两名军装穿着的年轻人朝我们走过来,张海楼习惯性地把我们往他身后一护。

其中一名年轻人道:“三位可是厦门张海琪,张小姐的人。”

张海楼道:“我们是。”

两个年轻人对我们行了个军礼:“请三位随我们来。”

张海楼和张海侠到底也是当兵的,对方行礼,他们也立刻回敬。

在长沙的兵,就只有张启山了,这点毋庸置疑,张海楼询问我的意见,我揉着鼻子,点点头,曾祖父既然主动出击,倒是省心。

年轻小兵从善如流地帮我们拿行李,所到之处都有行人避让。

我很难形容这时候的长沙,大街上有叫卖的货郎,各地的商贩骡子走在路边,湘西的少数民族混着和尚道士以及修道士,披头散发的乞丐坐在地上,三轮人力车在马路上穿梭。

混乱中似乎又井然有序,长沙到底是大城市,比厦门热闹多了。

张海楼和张海侠本能的观察四周,已经看到了好几个扒手,以及隐藏在人群中的特务。

从长沙站走出来,年轻小兵带着我们来到一辆黑色的福特车前,其中一人做了个手势要我们稍候片刻,便小跑着过去,对着驾驶室打开的车窗汇报工作。

没多久,驾驶室的门打开,从上面下来一个军装笔挺的白净青年。

张海楼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方虽然年龄跟自己差不多,但军衔一定非常高。

青年的军装是量身裁剪,才会有这么贴合形体的平整,只是内陆的军衔跟海事部门的还是有很大区别。张海楼只觉得,张启山挺在乎这次会面,派来接应他们的属下都不是小人物。

青年走近,步履稳健,有着军官才有孤傲姿态。

张海楼心说,这人不会是张家的吧。

“我叫张日山,是佛爷的副官,三位舟车劳顿,佛爷想尽地主之谊招待三位,请上车。”

张海楼心里就笑,这傲慢劲儿果然是张家人,自己没有看走眼。他早就听说张启山有个绰号叫佛爷,也有人叫他张大佛爷,无论是名字还是绰号,都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意味,他身边的副官,想必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和张海侠眼神对了一下,便答应下来,正要往前走,却发现我呆愣在原地,盯着那张日山,眼睛都不眨。

我知道要见张启山,必然会和年轻时候的张日山打照面,一直到张启山去世前,他们几乎形影不离。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眼前的张日山,和我熟悉的张日山感觉完全不一样,虽然还是那张脸,但我认识的那位,经历无数战争,有过爱人,儿女双全,是岁月沉淀后的内敛持重。

可这时候的他,一股子少年傲气。

“小玥。”张海楼轻拍了我胳膊。

我如梦初醒,深吸一口气,强行淡定的同时,还要假装自己对张日山完全不感兴趣。

张日山看了我一眼,礼貌性的扯了扯嘴角。

上了车,替我们拿行李的小兵谨慎地将手里的东西放进后备车厢,坐上了另一辆福特。

张日山亲自当司机接送,我确实没想到,以他在张启山身边的地位,这种接人待物的小事不用亲力亲为,这就表示,张启山对于“我”这个素未蒙面的“妹妹”这条消息,显然非常重视。

张海侠看着我不断揉搓自己的手,发现我的状态很不对劲,想必应该跟这个张日山有关,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有关张日山的事,但张海侠还是猜到,既然我是张启山的曾孙女,这个叫张日山的,肯定跟我也很亲密才对。

这时候张海侠和我的关系明面上还是兄妹,就不好做出过分亲密的举动安抚,于是轻轻拍拍我的手背。

我捏了捏他的手指,缓解着内心激动的心情。

张日山从后视镜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见我一直盯着他看,想了想,开口道:“张小姐是第一次来长沙吗?”他知道我是三人之中,掌握话语权的那个。

我听着熟悉的声音,带着不同于长辈的口吻,依然觉得非常亲切。

张日山没有得到我的回答,在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以为是自己的官话不标准,我没听明白,又重复了一遍:“张小姐是第一次来长沙吗?”

我的思绪还有些飘忽,张日山很少讲他自己的故事,大概也是因为他和张启山每次都在一起行动,了解曾祖父,就当是在了解他了。如今有机会亲眼见证我这位日山伯伯的青葱岁月,倒是比要见到曾祖父还让我兴奋。

张日山眉头拧了拧,他确定自己的官话非常准确,可我还是没有回应,便不自觉提高了音量:“张小姐?”

张海楼用胳膊撞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日……张,张先生是叫我吗?”“日山伯伯”四个字险些脱口而出。

张日山道:“这里应该也没有别的张小姐了吧。”

“啊……抱歉。”我有点窘迫,张日山一般叫我小玥,幼时他会叫我小玥儿,根本反应不过来什么“张小姐”。

这种时候就只能怪张家的不老血统了,年轻时候的他和200岁的他,区别只在眼角下若有似无的细纹而已。

我道:“您刚才问我什么?”

“您?”张日山顿了顿,“张小姐不用这么拘谨,直接叫我的名字也是可以的,你是第一次来长沙吗?”

我道:“不是。”

张日山道:“那张小姐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张海楼替我捏了把汗,对方没用任何审讯技巧,是非常直截了当的问话,也不知该怎么提醒我,他知道我到过的长沙,肯定不是现在的长沙。

张启山派这么厉害的人物当司机,重视是一方面,更多的应该是让张日山提前摸底。

我有点发懵,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理论上来讲,我是没有来过长沙的,心念电转,我道:“我母亲说,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她带我来过一次长沙。”

张日山看了看我,像是没有怀疑:“原来是这样。”他没再问我问题,视线也只盯着前方,但我知道,这时候任何一个动作,都会被他视为可疑。

我本来想通过打字的方式告诉张海楼他们,张日山是从小将我带大的亲人,我们的关系很好,可我现在终于冷静下来了,知道这种时候要先沉住气。

轿车很快停在一栋豪华的府邸前,四周全是重兵把守,比张瑞朴的庄园还要气派。

那是一栋三层楼的欧式别墅,门前有两道铁门,一道有栏杆的,可以望到里面,一道是完全封闭的。

我又变得亢奋起来,这地方我来过,是曾祖父在长沙的住所,后来变成了抗战博物馆。别墅大体的外形结构200年间没有变化,但这时候的墙体,还是时下比较流行的月光白,后来成了博物馆,重新刷了赭石色的油漆,显得更庄重一些。

张海侠终于忍不住捏了我的胳膊,在我耳边小声道:“平静下来。”

我有很多话想告诉他们,这里对我有着怎样的意义,可张日山还在泊车,我什么都不能讲,两道铁门已经打开了,他将车直接开了进去,我坐立难安,倾诉欲到了顶峰。

张海侠无奈地摇了摇头,拿我没办法,没有受训过的人,在这种时候是很难冷静的。

张海楼倒是看得开,毕竟我是真亲戚,这点不假,口供也都串通好了,连张海客那边都没有起疑。更何况,亲戚见到亲戚,激动是很正常的。

车停了下来,立刻有小兵替我们开门,行李也全数由他们拿着。

我们下了车,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巨大的佛像。

我没见过这尊佛像,离开长沙后,张启山担心佛像被敌人觊觎,直接给毁掉了。

但有关佛像的事,张日山告诉了我很多,这尊佛像给张启山带来的不仅仅是财富,还有名声和威望。

他张大佛爷的名号,也是由此而来。

张日山见我们都盯着佛头,见怪不怪,每一个看到这尊佛像的外人,都会被它所震撼。

他没有打扰,让客人一饱眼福,是对佛爷的尊重。

管家站在门口,对张日山打了眼色。

“佛爷已经在里面久候了。”张日山会意,对我们道,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恰逢适宜地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力。

我们走在张日山前面,对于豪宅,我已经免疫了,可即将要见到曾祖父,竟然有了一种莫名的近乡情怯之感。我想拉他们的手,但又不合适,张海楼和张海侠没法安抚我,我只能转动着左手手腕上的二响环,将它从袖子里不动声色地勾了出来。

进了宅邸,便是硕大的前厅,和所有豪华别墅的构造差不多,这个时代的有钱人,还是很喜欢欧式装修。

一个穿着军装的青年坐在沙发上,另一头也是个军人打扮的中年男人,两人在交涉着什么,见我们来了,便停下了谈话。

中年男人立刻起身,行了个军礼,便走了。

留下的那个人就是张启山,我看过去,人如其名,他只是坐在那里,整理着文件,气场如同高山,不可撼动。

张启山扫视一眼,目光还是落在我的身上:“一般情况我是不欢迎张家人的,既然事先发了拜帖,我还是愿意一尽地主之谊,你叫,张启玥?”他的声线意外的并不低沉,只是透着拒人千里的淡然。

曾祖父和我想象中的还是有所区别,到底只看过照片,我回道:“是的。”

“启玥”取自张启山和尹新月,一开始,父母给我取名“张启月”,张日山见到我,觉得我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明珠,便改了“玥”字,在古代传说中,“玥”是上天赐予的一颗神珠的意思。

他很快注意到了我手上戴着的二响环,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张启山示意我们落座,下人倒了茶水。

张启山的视线淡淡的,既不像审视,也不像好奇,就这么注视了我片刻,道:“你们到长沙来的目的,我大概已经知道了,认亲的事,我暂时没有兴趣,我可以给你们一笔钱,但能不能拍下你们要的东西,我保证不了。”

他看了看张日山,张日山立刻拿出一个小手提箱。

“里面是两万银元,再多就没有了。”张启山道。

我眉头一紧,这跟张日山给我嘱咐的结果完全不一样,他说过,只要张启山见到我戴着二响环,无论我是什么身份,他都会选择庇佑。

如今我人就在他面前,他明明看到了镯子,竟然无动于衷,甚至还将我当成攀高枝的穷亲戚,给点儿钱好打发走。

我下意识地看向张日山,有点委屈,这和我记忆里的曾祖父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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