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饶是有些狼狈,也遮掩不住他的帅气,并且此时此刻他的注意力全在陆铮身上。
他轻呼了一口气,将头盔圈在左手臂弯当中,朝陆铮伸出了右手,“小姑娘,你、你、你别激动……我没准备干坏事。”
在舌尖碾过‘坏事’两个字眼的时候,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的无奈。
深夜、独身、陌生男人。
这三重因素叠在一起,让陆铮心中的警铃大作。
男人的解释非但没有让自己洗清嫌疑,反而加重了。
眼看着陆铮的眉头越锁越紧,脚下的步子也在不断后退,他才重新开口,
“我就是在天桥下店里买东西的时候,看见你在这上面哭……我看你背着书包,又哭得这么惨,还是个小姑娘,我……”
说着,他忽地结巴了,“我就是害怕你一时之间想不开,从天桥下跳下去。”
“主要这地方吧,你跳下去……也摔不死,但是车来车往的……”
男人明明看起来比陆铮年长不少,但此刻他跟陆铮连连解释的模样,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蹙着眉思索了一阵,做了一个鬼脸,“可能会不太好看呢。”
“噗——”直到站在几步远之外的陆铮笑出了声,男人才重新抬眸。
陆铮的脸上还残留着泪水,但表情却是笑着的。见状,男人一改惊慌着急的神情,
“我好心关心你……你这是在取笑我?”
陆铮点了点头,“嗯,因为你在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
男人挑了挑眉,舌尖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了陆铮的话,像是这四个字有多么难以理解一般,“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在熟悉的街头,被陌生的好心人给予了善意。
陆铮瞥了对方一眼,见他并没有真的因为自己的言语而感到冒犯,才重新面向车水马龙的公路,“我和你又不认识。”
“不认识又怎么了?”
男人一边走向陆铮,一边在自己随身带着的挎包里掏着什么,“青天白日的,作为新时代的年轻人,看见有人想不开要跳楼,我肯定要出手相助啊。”
直到在陆铮身边一丈远的位置站好,男人还执着地在包里找着什么。
“我才不会想不开,我是陆铮。”
陆铮眨了眨眼,轻声嘟囔道。
我是铮铮,我会成为妈妈口中那个铁骨铮铮的人。
我会成为在暴风雪中那株因为顽强生命力而存活下来的树苗,我不会被这糟糕的生活打败。
“终于找全了。”男人终于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寻找的东西,才后知后觉陆铮嘀咕了句话,“嗯?你刚才说什么?”
滚烫的热泪涌上眼眶,陆铮将双手拢在嘴边,抛掉了所有的羞耻心,大喊道,
“我才不会想不开,我是陆铮,我是铁骨铮铮的陆铮!我要考出沂宁市!我要离开这里去过属于我自己的生活!”
“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想不开!”
她的叫喊声宣泄了此刻所有的不甘与委屈,在城市喧闹的天桥上,不顾天桥下零星的行人与车辆,痛痛快快地当一把疯子。
“陆铮?”男人听着陆铮的喊话,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名字不错。”
陆铮也不明白,今天的自己为什么会哭个不停,但是她不想再去深究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了。
直到双眼肿得再也流不下一滴泪,抽泣才渐渐止住。
男人带着一丝调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哭够了?”
陆铮的双臂交叠趴在天桥的栏杆上,听见对方的声音,没好气地开口,“大叔,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
陆铮的话音刚落,男人的脸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沉了下去,他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皮笑肉不笑地说,“大叔?你叫我大叔?”
说着,他蹭的一下从栏杆旁边直起身,视线痛快地在陆铮身上扫了一遍,
“你是高中生吧?你是高中生吧?看你濒临崩溃的样子,铁定是高三生,今年十七或者十八,我撑死了比你大八岁,你叫我大叔?!”
陆铮扭过头,看着对方震惊的模样,郑重地点了点头,“嗯。”
“你……”
对方本来被汗水浸透的头发,因为长时间的风吹处于了半干的状态,几根刘海随意地耷拉在额前。
那双好看凌冽的丹凤眼,此时被陆铮气得浑圆,高挺的鼻尖似乎还泛着些红。
他张了张嘴,本想再说些什么,但当目光触及陆铮泛着晶莹水光的眸子后,无奈地妥协,
“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你这小屁孩儿计较了。”
陆铮看着对方自说自话的模样,没忍住再度笑了出来。
哭肿的双眼,轻轻一笑就感觉到酸涩,她闭上眼揉了揉,再度睁眼的时候,发现男人朝自己伸出的掌心放着一根棒棒糖。
他瘪了瘪嘴,
“哭够了就吃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