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台卿的眼神极好,他越往前冲越发觉不对劲。
原因无他,和猛兽搏斗之人的穿着太不一样了。
先是胸前的明光镜一晃,时台卿立刻注意到这人是穿着胄甲的,紧接着就是金黄色的臂护和用来防止流矢伤人的山纹甲,在正午日光的折射下发着金光。
时台卿心中一惊,他眨眼间就认出了那是季朝将军专有的服饰。
什么人才有资格披一身金甲!
那凶兽一爪下去,着金甲之人的头盔应声脱落,仅有十几步之遥的时台卿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刹那之间,瞳孔皱缩!
这人是……这人竟是!
时台卿心下大骇,平静的心情陡然间掀起惊涛巨浪——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行,他绝不能死!
情急之下,时台卿全然忘了自己正在用着“加速”的晷时之力,他猛得一咬舌尖,甩出右掌,一道晷时之力又打了出去。
谁死了他都不能死!
时台卿生怕来不及,打出第一道晷时之力后,紧接着又跟了一道“暂停”,定住了猛兽。
时台卿的灵魂震荡,强烈的意愿保住眼前之人,激发出了属于噎鸣后裔的潜力。连着使出了三道晷时之能,完全是在情急之下爆发出了人体的极限,时台卿眼前一黑,脚一软,扑通跪了下去,大脑被海啸一样的耳鸣吞没,一时间时台卿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在那一刹那,时台卿念头不是“恢复健康”,而是我要留住这人的生命,“此人绝不能死”。
是的,他甩出的第一道晷时之能正是“留生”。
——这是时台卿第一次在人身上使用“留生”。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马蹄跺地,地面被大批奔腾的骏马踩得发颤,时台卿就算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也知道军队的人来了。
为首的将领显然看见了着金色甲胄之人躺在地上,厉声喝道:“快!快杀了那孽畜,太子殿下在这里……你是什么人!”
太子殿下?
被猛兽袭击的人,正是时台卿多年不见的皇兄——时扬关!
时台卿的眼睛还是一片雪花,他喉头一甜,哇地吐了口血,他被连着三道晷时之力掏空了,现在根本没力气说话,两眼发花,挣扎了一下没站起来。
士兵慌忙来报:“报!猛兽刀枪不入,好像……就好像静止了一样。”
那将领听见“静止”一词,显然大吃一惊,忌惮地看了凶兽一眼,军医已经把太子围了起来,忙道:“太子殿下如何!”
几位军医检查完,沉默半晌,为首一人声音颤颤巍巍:“太子……太子殿下……薨了……”
时台卿用力闭了闭眼。
士兵显然也注意到了半跪在地上的时台卿,一群全副武装的人手持武器,把时台卿在内的“凶案现场”团团围住。
陶溪是真没赶过来的那一个,他没有时台卿的“加速”,只得一路狂奔,距离不远不近,正好清晰得目睹了时扬关受重创之后,时台卿冲去施术的全过程。
电光火石,短短的施术过程里,甚至还被时台卿拼尽全力缩短时间里。
外人看来这个过程已经发生得电光火石了,策马而来的士兵只看见了时台卿飞速出现的身影,没反应过来时台卿做了什么,一切已经结束了。
士兵训练有素,很快就留意到在时台卿后不远处,还站了一个半大的男孩,似乎也是被吓到了,他在定在原地呆若木鸡,因吃惊口微张,开合几下像是不自觉的颤抖。
士兵提着长刀,毫不留情地凑近陶溪:“你是什么人!”
怎料陶溪竟然一个闪身躲开了士兵的围堵,撞开围成一片人墙的兵,直奔跪倒在地上站不起来的人,托起时台卿的身体:“你怎么样?你怎么样时台卿……时台卿!你还好吗?还能说话吗?”
时台卿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说话,最终开始没有掀开嘴唇,手掌借力搭上了陶溪的肩,很用力地捏了一下,而后才缓缓抬头睁眼,陶溪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对通红的眼睛。
不知道是因为亲眼目睹了皇兄的离世,还是因为过渡使用了晷时之力,时台卿现在的双眼充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