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片段没有就此跳转。
没有被填满内容的生活很无趣,秋杪和涓埃走遍了整个隐岛,也没发现新鲜事。这是一个可以在半天内就用脚丈量完的孤岛,人口数量与大陆的小镇相当,只有一个港口驻留着所有连通小岛和大陆的船只。隐岛最高的灯塔就在高中校园里,但是这座塔已经数年无人登顶。
它们在海边散步,一边深入了解案情。涓埃说:“当年,江悬黎就是从这座灯塔上坠亡的。人类的官方报道指出她是畏罪自杀,但是也有一些学生认为她的死亡是场意外。”
秋杪问:“如果是畏罪自杀,江悬黎犯了什么罪?”
涓埃平淡地道出原委,“在坠塔前,江悬黎亲手杀死了她的老师,如晦。在她死后,警察从灯塔照明灯的透镜里发现了她的遗书,遗书中承认了行凶原因和杀人手段;并且有证人目睹了江悬黎的行凶过程。”
一天还未过去,陈其琛再次回到海边,这次他确认自己受到了召唤。
将自行车停在环形路边,陈其琛迫不及待地奔向林结绿。他很清楚那是死人的魂魄,却无所畏惧,就好像多年以来就在等待这一时刻。就是在这里,成为游冥的林结绿召唤陈其琛的到来,告诉他自己想要完成的夙愿。
不幸的是,这段记忆非常模糊,秋杪凑近了也听不到林结绿在说什么。只能看出来,陈其琛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林结绿的请求,将自己的命格与林结绿绑定在一起——如果林结绿的夙愿不能完成,那么陈其琛将迷失心智,死后不能顺利进入轮回;而林结绿也将沦为恶鬼,失去过往的所有记忆。
“冤有头,债有主。总算找到根源了。”秋杪明白,解开命格绑定就是完成任务的标志。
身为游冥,林结绿不能附身在人类身上,也不能时时刻刻跟随在陈其琛旁边,甚至连现身的时间都极其有限。绑定命格后不久,林结绿的身影就逐渐淡去,直至消失不见。
场景再次转变。
身处记忆片段中的涓埃,在记忆转换时猛然间晕倒过去,再次醒来时,已经又是另一天的清晨。秋杪站在它左右,没有受到记忆转换的影响。“你晕过去了好一会儿。现在感觉怎么样?”秋杪觉得自己应该时刻关注这位孱弱搭档的身体状况。
涓埃晃了晃脑袋,“没事了。”
“我这是带了个拖油瓶啊。”秋杪调侃,“不过说实话,我觉得这次你的晕倒,不一定是体质问题。可能是陈其琛的记忆转换出现问题了。”
“怎么说?”
“具体我也说不明白,只是感觉,这一次的记忆转换很突兀,就好像是把胶卷剪断之后,又生硬地拼接在一起。”秋杪知道自己说了些没用的话,“再看看吧。”
显然在涓埃昏过去的这段时间里,记忆片段的时间线还在照常进行。它们现在坐在某个人家里的地板上,这个人住在破旧的筒子楼里,正在和陈其琛面对面坐着。房间中弥漫着烟味和厨余垃圾的臭味,那个人很是焦虑,大腹便便地陷在沙发椅中,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烟头在烟灰缸里七零八落。
秋杪及时解释,“这个人就是宋宵征,当年负责江悬黎案的警察之一,但是已经退离一线很多年了。”
大学毕业后,陈其琛成为一名调查记者。
在听到陈其琛自我介绍时,秋杪甚至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这年头居然还存在调查记者?
这是陈其琛第二次登门拜访宋宵征。第一次他甚至没有能够走进来,仅仅是在门口提到了江悬黎这个名字,立即就被宋宵征关在门外。这次还算走运,没有被赶走,只是宋宵征始终在抽烟,迟迟不愿开口。
陈其琛试图引出话题,却被宋宵征生硬地打断了,“给你削个水果吧。”随即将烟头在烟灰缸里碾了又碾,弹弹手指上的烟灰,拿起一个苹果走向发出臭味的洗手池边削起皮来。这削皮的手法并不熟练,苹果皮时常断掉,搞得苹果表面也崎岖不堪。
“专家说,这皮上都会打蜡,打的农药也会残留,真不能不削皮。你们年轻人啊,吃东西都不讲究。”宋宵征嘴里振振有词,就是不给对方插话的机会,“哎呦,这茶水都是昨天的了。隔夜茶可不能喝,我再给你烧壶水。”等到陈其琛苹果吃完了,茶水也喝了一杯又一杯,宋宵征彻底找不出还能再说些什么,气氛再次陷入死寂。
陈其琛不敢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