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琰悄悄抬眼一瞥,一口气悄无声息地呼了出去。一看面前堆的丑丑的小城堡,面色微窘,赶忙伸手推翻大半。
司融含笑望着陈之椒,又长长了一点儿的长卷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他后来就没再把头发拉直了,发丝天生带着微卷的弧度,衬得容貌更加精致。
“太深奥了,看不懂。”陈之椒看了眼书封上的标题。
书是她随手从司融书架上抽的,也没预备好好看。不知道司融从哪里搜罗来的财经类书籍,内容枯燥无趣,还掺杂着过时陈旧的烂笑话,饿了三天的驴都不乐意啃一口。陈之椒看几眼就觉得没劲。
司融把书搁在一旁,笑容透着股贤淑感,解释道:“这本书出版时间有点久了,很多论点放在今天会显得过时。下回可以看看书架左边,有几本不错的小说和杂文。”
陈之椒上学的时候成绩很好,无论是理论还是实战课都久久占据着第一的位置,让第二第三名望尘莫及。理所当然的,她还是那一届的级长,时常作为学上代表发言。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关她的消息在口口相传中频频抵达司融耳边。
不过他们做同学时从来没见过面。陈之椒以为他不知道她其实很聪明,司融笑了笑,也没戳穿。他之前从来没和陈之椒说过话,却早早地就知道了关于她的很多事。
“书没什么意思,就不看了。来吃点东西吧,陪了盐盐一下午,你也费心了。”
有点假客气。陈之椒评价。
陈之椒习惯了司融说话奇奇怪怪的语气,取水果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皮瞅他一眼。
司融最近沉迷于角色扮演,似乎立志成为一位贤惠的父亲,每天最大的乐趣是把高级餐厅送上门的外卖一一拆开后精致摆盘。
虽然还是想让他正常点说话——不过脑袋不太正常的司融看起来也挺可爱的,陈之椒心里浮上一层厚厚的滤镜,每每想到的都是他握着枪从曲折的长廊飞奔到自己面前焦急的模样。
于是,她总告诉自己忍忍算了。甚至还会溺爱。
好嘛,陪他演一下。陈之椒如是想。
她扬起一个假笑:“这是我的工作,司先生。”
话一说出口,贤惠的漂亮男妈妈险些绷不住表情。
·
自从九月末闻天卷入那桩古怪的绑架案,陈之椒就推掉了所有跨省乃至跨国的外勤工作,将其分散开来交给手底下其他小组。
她本人则终日游荡在京市,在空荡荡的公司坐了几天班后更是闲的可怕。
闻天拒绝了她的贴身保护,也没有另外从安保公司抽调人手。即便如此,陈之椒注意到,围绕在闻天身边的人还是悄无声息地变多了。
身为安保公司的老板,总不至于去竞争对手家雇人吧?
观察了几天,陈之椒从那群人里找到了熟面孔。她在城西一共就和他见过一面,可她记得从眼前经过的每一张脸。
那时候,对方身上还穿着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制服,气质凛然,外表可靠。是小孩子迷了路都会鼓起勇气向他求助的类型。
比起专业的安保人员,闻天已经有了比专业人士更加专业的人保护。
他对沾了老婆的光这件事没有一点掩饰的意思,甚至颇为沾沾自喜。
陈千秋女士虽然身在荒漠,两耳不闻窗外事,她带来的安全感却是实打实的。
不仅如此,家里也多了很多新面孔。
新来的园丁上班第一天就剪坏了花,接送蔡卓然上下学的司机换了一位。陈之椒现在偶尔想要接送小侄子上下学都只能坐在宝宝椅旁边作陪。
连陈之椒都险些配上专人保护。保镖出门在外另外带给人保护保镖,荒谬的提议被她严词拒绝。
恰逢此时,陈之椒迅速接下新工作,摇身一变成了司家唯一小小姐——陈琰宝宝的贴身保镖。
这份工作比往日的更加清闲,甚至都不需要抓小偷。陈琰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幼儿园里,需要她出场的时刻也不多。
以至于陈之椒每天的任务除了接送孩子上下学以外,就是跟在司融边上。司融给她开的高额工资足够让她在保护小小姐的同时,顺便抽空保护一下小小姐的爸爸。
于是司融上班她蹭吃,司融下班她蹭喝,剩下的时间和可爱的人类幼崽贴贴。
陈之椒的武力值现在都用在带崽上。把陈琰抛飞起来再接住,用大型玩偶示范幼儿园小女孩如何一脚撂倒班里横行霸道的小胖——后者被司融禁止了,如果陈之椒教会她,陈琰将成为金桔子幼儿园大班第一校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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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上扬的尾音透出些许不悦。
迟钝如陈之椒也意识到自己接错了戏,不过想半天脑子也转不过弯,司融的想法永远是弯弯绕绕的,要猜明白不容易。
司融脸一板:“这么说你是因为工作才在这儿陪盐盐的,心里很不情愿?”
场面登时一冷。
哈特早就跳下沙发陪陈琰了,一人一兔认真堆积木玩,对沙发边的小冷场完全不在意。他们俩人真打起来的可能性比陈琰一觉醒来学会八国语言的概率还小。
陈之椒将切块的甜瓜塞进他嘴里,眼疾手快,一击即中。
“唔……”清甜的瓜果香气弥漫在唇齿之间。
司融微怔。
哈特跳起来捂陈琰的眼。
陈琰转了下屁股,假装在搭城堡的另一面。
哈特没够到,讪讪跟着她一起转了个方位。
“你还是小宝宝呢。少看这些。”哈特一脸尴尬,“我代表所有藏金山脉的兔兔一起谴责这两个家伙……”
“哈特,他们不会在小孩面前亲亲的。”
哈特松了口气。
复又转头,看着陈琰比她冷静多了的表情,警惕道:“你怎么知道?”
“他们俩会在背地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