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出生起就叫这个名字,什么叫‘改回来’。”司融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司商哪能听不出这小子话里的意思,险些把司融面前的杯子也给砸了。
“喝喝喝,就知道喝!”司商看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来气,“陈琰她妈妈究竟是谁你也死死瞒着不肯说,可那个女人有一次来找过你、找过孩子吗?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你们!”
“家里可以不计较你在外面做赘婿的事情,前提是不是你脑子一热在一厢情愿!”说到最后,司商都觉得颜面无光,“你都快三十了,还学司谦他们年轻人那一套玩什么恋爱脑?”
司谦哪里年轻了?一天到晚板着个臭脸比他显老多了。
两人站在一起,显然是他看起来年纪小。
“我不是赘婿。”司融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赶在司商发怒前把水杯推远了,“我和陈琰她妈妈没结婚。”
他可不想被泼一脸水,现在又不是泼水节。
“你——”
司商急了:“你跟人婚都没结连孩子都有了?这些年你究竟在外面干什么?司融,你给我说清楚!”
“还不肯告诉我们陈琰她妈妈是谁……你你该不会……”
“你该不会在外面当小三吧?”
书房里突然多出的一道声音,道破了司商都不好意思说出来的猜测。
视线转向门外,司商望着和自己脑回路如出一辙的妻子,两人的脸上具是不可置信。司商缓了半天,才艰难地转头看向儿子。
“你们在想什么?”司融闻言噎了一下,“我怎么可能当小三?”
司商周围的空气重新流通起来。待看到司融的脸,他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问题又回到了远点。陈琰的妈妈究竟是谁。司融沉默以对,摆明了不合作。
“你和盐盐这些年在外面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我们也不是想不到。盐盐刚回来的那一阵,我不过是送了她一块小金子玩,她就高兴成那样,嘴里还说着:以后爸爸再也不用吃方便面了。”
说到此处,老父亲几乎要流下眼泪了。他可爱的孙女,小小年纪就跟着她不成器的爸爸吃糠咽菜,没有妈妈疼,就像地里凄风苦雨大小白菜似的,对一块小金子都宝贝的不得了。
“你把日子过得这样苦,现在还要执迷不悟吗?马上盐盐的生日就要到了,她不跟着你姓司,偏要去跟着别人姓,到时候我们怎么解释?”
司融的态度却没有丝毫松动。
“姓什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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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什么有那么重要吗?陈琰也不明白。
爷爷奶奶却因此和司融吵架,仿佛司融做错了事。陈琰站在书房门口犹豫了一阵,怀里抱着那只刚从礼物盒里拆出来的水星宝宝娃娃。
她原本很快乐。椒椒阿姨真的是个很细心的人,她只提了一次,还是在不小心说漏嘴的情况下,但椒椒阿姨就这样记住了。
陈琰想将这份快乐分享给司融。可现在,她抱着水星宝宝站在门后,听爷爷奶奶和司融吵架,脚先是被黏在了地上。
爷爷奶奶要她把名字改掉。
她从生下来就叫陈琰。
司融教会她的头两个字,就是她的名字。陈是妈妈的姓,琰有美玉的意思。陈琰,就是陈年的美玉。
陈琰喜欢自己的名字。她愿意和妈妈姓,司融说她的妈妈事非常好的人,她是在爸爸妈妈的期待中出生的小孩。
从来没有见过妈妈,陈琰当然也会期待和想念,但是从来不怨恨。她知道司融也爱着妈妈。
为什么非要将她的存在和妈妈剥离呢?她和妈妈,和司融,本来就是不可分离的呀。
陈琰抹了把眼泪。
她想假装不知道这一切。一直以来,她都很会假装。
水星宝宝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脸,像是在安慰她。陈琰走到楼梯口,有些失魂落魄的。
“喂,小孩。”司谦叫住了她。
吓!
陈琰本就心不在焉,没看到靠在墙边上像个灰扑扑的影子的司谦。他穿着灰色的衬衣,人又那么高那么薄,不注意根本就发现不了!
陈琰吓了一跳,没好气道:“干嘛?”
几度恶作剧得逞,陈琰和司谦颇有旧怨。她也知道自己有点小心眼,一想起司谦骂哈特是“小畜生”,她就恨司谦恨得牙痒痒。
等她换牙的时候,一定要咬司谦一口。
司谦道:“问你个事。”
陈琰警惕地看着他,像只机敏的小动物。
她肉嘟嘟的小脸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眼泪,生气的样子和司融简直一模一样。不过年纪小有年纪小的好,司谦觉得,至少他的小侄女还没学会翻白眼。
他俯下身来,用手指去戳陈琰的脸颊肉,恶劣地问:
“小孩,你妈妈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