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琰屁股上挨了一记。
脸蛋顿时也变得湿乎乎的,热泪滚下来,在抱枕上留下两滩水迹子。
陈琰哭了。
她没回过身,只撅着屁股抽噎着问:“是邻居阿姨告的状?”
司融冷酷回答:“不是。”
陈琰不信:“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邻居阿姨敲了门,也不知道嘀嘀咕咕和司融说了她什么坏话……总之她就挨揍了!陈琰越想越伤心,要不是运气不好,司融才不会知道她偷偷碰了窗户。
“窗户玻璃上有你的指头印。”
陈琰被单手抱到卧室时,两颗模糊的指印犹在。人证物证俱全,她死了心,伏在司融怀里抽噎。
“爸爸坏。”她抽泣着说。
司融只打了一下,屁股上的痛感慢慢平息了。陈琰很少挨揍,感觉到名为“自尊心”的东西被爸爸拳打脚踢一通,心都要碎了。
“下回还敢不敢一个人靠近窗户?”司融冷着脸问。
陈琰顶着红红的兔子眼和他对视。
表情是和母亲如出一辙的倔强,整张小脸都写满了不服气。她咬着牙不肯低头,司融竟不忍心再说些什么。
他态度软和下来,刚想说些什么,脸颊忽地被女儿的额头贴住。
陈琰闷声说:“……不了。”
司融也说:“对不起,盐盐。”
他们再度和解了。
司融给老化轴承更换配件,上润滑油,陈琰就抱着哈特坐在床上看。司融换下了上班时的西服,居家服是深灰色的,不如工作正装体面,已经下水了太多次,洗得有些发白。
陈琰的衣服却都很新。
她没有一件旧衣服,无论是在幼儿园里穿的还是回家时换的。满满当当的衣柜里塞的都是她的漂亮的衣裙,甚至多到要挤占司融的衣柜。
“别讨厌你爸爸了。”哈特试图替司融说好话。
陈琰的脸蛋还是鼓鼓的,哈特自下而上望了她一会儿,才发现是幼崽的脸颊肉有些丰盈,而不是因为她在撅嘴。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陈琰一头雾水地问:“谁告诉你我讨厌他?”
虽然几分钟前她刚刚说他坏。但是她早就原谅他了。
司融有很多很多“坏”的地方。
他买椒盐麻辣鸡从来不给她吃,不允许她看很久的电视,不让她一个人在窗户边玩……陈琰偶尔会因为这些小事很有怨气,又轻轻松松地被哄好。
司融那么爱钱的一个人,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却舍得给她买不重样的衣裙、摆在床头的小熊。她上的双语幼儿园学费超级贵,陈琰对金钱没有概念的时候,就已经见过发票上一串长长的数字了。
胖胖圆圆的是0,个子苗条的是1,一个一块钱的分量价值两根棒棒糖,十个一块钱就可以换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青菜面。幼儿园一年的学费,数不清是司融一个人独自吃下的不知道多少碗素面。
“窗户已经修好了,以后不会再有雨飞进来了。出门之前,我会把窗户关上,等过几天再装个纱窗……”
司融的指关节上沾着些许污迹,陈琰撒开腿扑上来抱他的时候,他下意识抬高了手。他用干净的手臂搀了她一把,不轻不重地训:“做什么跑这么急?”
他的脸上,终究还是因为这个拥抱浮现出笑。
小孩子睡得早,陈琰洗漱完,又带着兔子上床了。司融说了很多遍那个脏兮兮的蠢兔子有自己的笼子,但是哈特从来没有睡过。
司融不喜欢兔子。
淡黄色的丑丑的兔子,每天不声不响,只知道吃。吃掉了他那么多钱,却也只能活十年而已。
陈之椒的兔子,陈之椒的女儿,最终都是他一个人养。
对着陈琰,司融从来说不出难听话。面对那只丑兔子,讲话就没有那么在意了。
陈琰熟睡的夜晚,垂耳兔有时候会溜下床去客厅喝水。她的专属饮水机始终摆在客厅不曾挪动过,就像司融坚称自己不会同意兔子上床一样,两方各有自己的坚守。
司融卧室的信号不好,垂耳兔出门的时候,总能看见他一个人抱着电脑坐在客厅沙发上敲敲打打。工作不忙,他偶尔会分心,伸出手戳戳垂耳兔的脑门。
“胖兔子,你主人都不要你了。”
兔子什么都不懂,只会瞪着黑乎乎的眼睛看他。
其实哈特是回应过的。
她总是对着司融答:“穷男人,你老婆把你扔下啦。”
只是司融听不见她讲话而已。
哈特同样不喜欢司融。可是陈琰很可爱,像只奶香蓬松的小面包,散发着甜甜的香气。
所以哈特才能容忍讨厌的穷鬼男人收集她脱毛时候换下来的毛戳成毛毡,陈琰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