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公主却未看她们,而是笑望着对面的魏平昭。
江淮月摩挲了下指尖,当日燕世子为难她时,明华公主就曾出言解围,如今仍旧是她,主动留她们在澹雅园,江淮月对这位公主的好感不免又多了些。
只是……她下意识看了眼魏平昭,虽不知是何原因,但他好像并不愿让她们参与此次茶宴之事。
魏平昭与明华对视几息,倏而笑道:“殿下所言极是……是该留下来看看。”
榴玉率先反应过来,福身道:“谢明华公主。”
江淮月和轻眉跟在她身后行礼。
明华公主这才带着人转身,华贵精致的裙摆擦过地面,燕泽皱眉看了眼魏平昭,旋即跟了上去。
一行人走进厅堂,屋内的人目光瞬间聚集过来。
魏平昭走回原来的座位,杨伫看见多出来的三个人,忍不住皱眉跟江淮月道:“怎么回事?”
江淮月偷偷看了眼前面的人,见魏平昭并未注意这边,方才小声同杨伫解释了一遍。
对方皱着眉听完,神情复杂:“先不说明华公主找我们借人,就太子人手不够,这事可能吗?”
杨伫一语道破天机。
江淮月面色微变。
偏偏旁边拾五还轻飘飘道:“怕是不安好心呐。”
江淮月面色顿时愈发凝重,抬头看了眼魏平昭,轻眉和榴玉正一左一右站在他身侧,她略微迟疑了一下,就听前面的人冷不丁开口:“还不过来。”
江淮月有些犹豫,杨伫直接轻轻推她一把,不停地朝她使眼色。
怕什么,赶紧解释清楚不就好了!
江淮月于是走上前,刚要开口,魏平昭先让旁边的轻眉和榴玉退了下去,然后才言简意赅道:“倒茶。”
江淮月抿唇,倾身斟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等了许久却不见他再说话,默了默,江淮月靠近了些,微微弯腰,声音很低地问道:“我是不是不该来这?”
魏平昭这才终于看向她,抬眸道:“现在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这般的反应,江淮月怎么可能还反应不过来。
只是,为什么呢?她从未怀疑过明华公主,她以为她是好人。
魏平昭看着面前人垂下的眼睛,目光动了动,半晌,刚要说什么,上首忽然传来一阵动静。
太子到了。
众人立即起身:“参见殿下。”
上方的人随意摆了摆手:“今日私园办私宴,大家不必拘礼,尽兴就好。”
江淮月退到了后方,这位太子殿下已近而立,但平素很是宽和,待人也没有什么储君的架子,倒与京中的小辈们确实走得近些。
他一眼便注意到了底下的魏平昭,笑道:“这位想来便是陛下新赐封的定北将军了?孤前些日子不在京中,都还未来得及恭贺。”
魏平昭上前一步,道:“殿下事忙,臣不过有幸得陛下看重,不敢劳殿下挂心。”
太子笑了几声:“今日我们是一同品茶解乏,不必说这些场面话,小将军快坐下吧。”
魏平昭颔首:“谢殿下。”
太子笑眯眯道:“魏将军年少有为,不知可有家室?”
魏平昭顿了一下,回道:“沙场九死一生,臣不敢耽误她人,故而并未娶妻。”
太子点头:“那想必将军也并无婚约在身了?”
听言,魏平昭微不可察地怔住,指节蜷了蜷,然后道:“并无。”
话音落下,江淮月却莫名怅然了一瞬。
旁边的贵女们窃窃私语,太子瞧见了并未说什么,只笑道:“所谓得一良将才,胜百连城璧,看来日后这洛阳城里,又要多许多乐事了。”
茶宴正式开始,侍女端着托盘鱼贯而入,每位宾客的案前都有专人烹茶,碰上极为名贵的茶叶时,太子才会开口解释几句。
待饮到一半,不少人已经离了席,这座园子的景致甚好,平日轻易进不来,许多好风雅的问过太子,便去外头寻了中意的地方联句去了,要么便是各自去观景。
魏平昭也被几个小姐和郎君围住,不停地问他些冀州或是战场之事。
以往她们遇到的都是些年事已高的老将领,即便好奇也不便与人家多攀谈,眼下难得碰上魏平昭如此年轻,与她们年纪相仿,自然便是要牢牢把握在机会。
魏平昭被她们缠着,只能偶尔分出心去看一眼江淮月,渐渐地更是开始自顾不暇。
江淮月站在旁侧,她如今的身份是奴婢,不可能去与那些小姐公子们一道,便自顾自寻了个角落烹茶玩。
突然一道阴影笼了下来:“姑娘。”
江淮月抬头,一个穿绿袄的小丫头朝她笑道:“我家小姐请您一叙。”
江淮月打量她,迟疑道:“敢问你家小姐是?”
“我家小姐是承恩伯府陆家的五姑娘。”对方笑了笑,“姑娘不必担心,我家小姐只是想同你打听些定北将军的事,绝无她意。”
魏平昭?
江淮月反应过来,有些惊讶于这位陆姑娘的坦荡。
想了想,横竖眼下无事,便应下了对方的邀请。
绿袄小丫头将她带到了一处亭子,距离厅堂并不算远,江淮月走过去,便看见亭中站着一名身穿水红色衣裳的少女。
江淮月朝对方行礼:“陆五姑娘。”
“不必多礼。”对方笑了笑,乌黑的长发随着动作晃了晃。
“想必我的丫鬟已经与你解释了,我寻你过来,其实就是想问问,你可知你家定北将军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若是能直接告诉我他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便再好不过了。”
江淮月怔怔地听完她这一通话,神情有些复杂。
这位陆五姑娘与她的预料大不相符。
她这不像是少女怀春,倒更像是媒人做媒。
江淮月无言良久,还是垂下头,回道:“陆五姑娘,实在对不住,奴婢与定北将军只是同乡,并不相熟,对这些……实在是不了解,还望姑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