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应渠悠悠醒转,适应了好一阵才看清四周的环境,四下昏暗,贺应渠坐起身。身下是干枯的稻草,身后是冰冷的石墙,若是贺应渠没有猜错,此处是牢房。贺应渠闭上眼睛,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
她上了李家夫人的马车,随着李家夫人出了城,而后昏了过去。
这里,是李家的地牢。
贺应渠呆呆地望着墙上窗口,月光透了进来,同她在凉州入狱时一般光景。只不过,这次不是阿父布的局,因为阿父已经不在了。
贺应渠慢慢地闭上眼睛,不由想起与李嘉月相处的点滴。她们初次相遇之时,李嘉月便对她十分亲近,而后她从凉州归来,她特意给自己下了帖子,那还是她回到上京之后第一次收到女郎送来的帖子。到了李家,李嘉月依旧待自己十分亲近,而后她又遇到了同她一样爱笑的嫂嫂,再后来她便到了此地。
想来李嘉月是有备而来。
牢中传来悠悠的脚步声,贺应渠望向牢门,“啪嗒”的脚步一声一顿,愈来愈近。
“呦,醒来了,醒来便吃饭罢。”一个侍者提着一个木桶走了过来,将两个碗放到地上便走了。腐烂的味道传到贺应渠的鼻间,贺应渠不由皱起了眉,这味道甚是难闻。
贺应渠已经一日未吃过东西,她在上李家马车前便已经饿了。
贺应渠起了身,走向那两碗发出难闻气味的吃食。
贺应渠看着碗中的蒸饼,蒸饼颜色发暗,已经放了好些时日了,贺应渠拿起蒸饼,蒸饼硬如石头,边角处起了绿色的霉斑,已经不能吃了。
贺应渠将蒸饼放回,拿起另一个碗,另一个碗里装着满满的米糊,腐烂的味道便是从这碗里发出来的。贺应渠望着这两碗吃食,犹豫着将手伸向了蒸饼。贺应渠细细地将蒸饼掰开一层,随着贺应渠的动作,面屑掉落在贺应渠的衣上。望着脏兮兮的碗,贺应渠只得用衣衫接住面屑,而后将小块蒸饼放入嘴中。
蒸饼干涩,贺应渠艰难吞下。望着难闻的米粥,贺应渠默默地将手中的蒸饼吃完,而后将落在衣衫上的面屑掸到手心里,举起手,将干屑一把扔到嘴里。
无论如何,她都要撑着,撑到可以逃出去的时候。
贺应渠望着那窗,默默地记着时辰,她已经被关了整整一日了。
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脚步声“啪嗒啪嗒”传在贺应渠的耳中,贺应渠抬眼,送饭之人又来了。
“呵,小丫头倒是挺犟,给你吃的你不吃?不吃便别吃了。”说罢转身便走了,徒留那碗发酸的米粥。
“咕咕。”脚步声愈走愈远,贺应渠腹部的叫声愈来愈大。
贺应渠起身,脑子一阵晕眩,踉跄了一下,不由扶住一旁的石墙。一日未吃什么,她脑子有些发昏。
贺应渠走到门前,望着那碗酸臭的米粥,忍不住用手堵住鼻子。腹部又传来叫声,贺应渠犹豫着举起那碗粥,酸臭味自鼻子而入,直击贺应渠的天灵盖。贺应渠忙将碗放下了,她下不去嘴。
贺应渠爬回原处,呆愣愣地望着那一角天窗。此次,再也不会遇到何人来救自己了……贺应渠闭上眼睛,腹部阵痛。
睡罢,睡了便不饿了……
贺应渠昏昏醒醒,抬眼一望,已是深夜。空气中传来若有若无的酸味,贺应渠现下已经不觉饿了。可是,她又能撑得过几时?此次李家人将她绑了来,怕也不是为了弄死她,既然不杀她,那她自然还有生的希望。
天不亡她,她要抓住这个机会。
贺应渠想站起身,却没了力气,只好匍匐着爬向牢门。贺应渠强忍着端起那碗米粥,酸臭味若有若无地钻到贺应渠鼻间,贺应渠闭上眼睛,强忍着将那碗米粥一股脑地倒入嘴中。
贺应渠被呛了一下,用力地咳了起来,咳得她眼泪鼻涕一齐流出。
咳了好一阵,贺应渠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痕。望着一角天窗,贺应渠攥起手心,指甲嵌入手掌。
无论如何,她都要活下去。
一连三日,送来的饭食都是坏的,贺应渠一点不剩,全部吃下。
第四日,门外又传来脚步声,这个脚步声同前些日子并不相同。贺应渠抬眼一望,此人身形较小,来者果真不是同一人。贺应渠与他对视一眼,他慌乱地避开了眼睛。
贺应渠走到牢门前,碗中放着一个冒热气的蒸饼,另一碗则是油光红亮的红烧肉。贺应渠不由咽了一口口水,如此美味佳肴,她怕不是饿昏了头罢。
贺应渠犹豫地拿起筷子,“这饭食这般丰盛,怕不是有毒……”想到这里贺应渠摇摇头,吃了三日发霉发臭的蒸饼和米粥,她还怕什么毒!贺应渠拿起蒸饼,夹起红烧肉,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饱餐一顿,贺应渠不由笑了起来,很久没吃这么饱了。贺应渠又瘫回到墙角处,片刻后,又传来脚步声。
不是送饭之人。
牢房被打开,两人将贺应渠架了起来,贺应渠想要挣扎,却使不上力气。
“嘭。”贺应渠被扔到一张石床上。
贺应渠皱了眉,揉了揉右手手肘。下一秒,那两人便拉住贺应渠的左右胳膊,贺应渠挣扎着,两人将贺应渠的手张开,绑在石床之上。
贺应渠仰卧在石床之上,拼尽全身力气蹬着腿,腿却未动分毫。
耳边又传来脚步声,贺应渠不由骂道:“你李家抓我做甚?”
那人不理贺应渠,贺应渠闻声知道他身后跟着旁人。
“赶快放了我,不然我定不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