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持德将羊肉汤换到她眼前,关心道:“阿盈在侯府里过得怎么样?”
“还好,”祝月盈不想让家人担心,“就还是那样呗。”
祝持德和程临微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点了点头。
程临微给祝月盈夹了一筷子鸡蛋:“阿盈啊,其实世子的事……我们都听说了。”
祝月盈疑惑:“什么事?”
落在她的父母眼中,便是女儿报喜不报忧,准备将此事一直压下去。
祝时安性子急,他听到司所照的名字,立马狠狠把饭往嘴里一塞:“什么什么事,还不是他私会别的女子的事!”
程临微制止:“祝时安,坐下。”
祝时安不情不愿坐下,重新拿起筷子。
但他明显心底窝火:“伙计们都瞧见了,世子带着一个陌生女子在东市逛了一天,还送出去不少首饰,明显不是对普通友人的态度。”
“小妹你总说国子监课业繁重,世子几天不着家也是常有。谁能想到他竟然……”
祝时安把难听的话忍了回去,他低头夹菜:“反正世子远没有小妹你想象中的那样上进。”
祝月盈见哥哥生气,只好笑着安抚道:“阿兄莫要为这种事情气坏了身子。”
她将话题转移到午膳上:“阿兄煮的白粥好吃,今日怎么没做些?”
不说这句话还好,祝时安一听罢这话,霎时间就红了眼眶。
“白粥有什么好喝的,”他嘴硬给祝月盈添了一碗汤,“我以后再也不做这么难吃的东西了。又咸又苦。”
祝月盈有些疑惑,祝时安描述的这是白粥吗?
程临微开口给儿子解围:“阿盈,我们都知晓世子这件事了。阿盈是世子夫人,牵一发而动全身,暂且忍下虽是上策,但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祝月盈没料到家人是这个反应,她眨了眨眼:“阿娘你也说了,我是世子夫人。世子在外面有人,我又能如何呢?”
祝时安打断:“不仅在外面有人,还天天诓骗你不着家,鬼知道他都去干什么了。”
他掰着指头数着:“还有变卖你的嫁妆、让你帮他还债、不处理和婆母妾侍的矛盾等等等等。”
祝月盈无奈:“既如此,我又能怎么办呢?我规劝过世子,收效甚微,侯夫人心向世子,不会在乎我的想法,妾侍想和我争世子,也与我站在对立面。”
“说到底,我还是孤立无援啊。”她摊手道。
祝持德放下筷子叹了口气,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阿盈想错了,”他缓缓抬眸,“我、你阿娘、你阿兄,我们都在等你回家。”
祝月盈怔住了。
她先前一直担心家人不会同意她离开侯府的选择,毕竟此时的祝家还没在平宁城中站住脚跟,换言之,祝家的生意还需要常常扯着宁顺侯府的虎皮来震慑旁的人。
故而在此时,宁顺侯府的这门亲事,对祝家而言十分重要。
但现在,祝月盈自己还未循序渐进地表达出这个倾向,她甚至还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说几句,她的家人却已经坚定地站在了她这一边。
祝月盈眼前微微模糊,声音也带了几丝不自然:“你们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吧。”
“和离。”程临微仍旧是严肃的神色,“阿盈,与侯府和离吧。我们都在盼你回家。”
祝月盈笑着哽咽出声:“哪有阿娘说得那么简单呀。”
她确认了家人是真心劝说后,也把自己心中的谋划摊开来:“侯府想占有我的嫁妆,有从这桩婚事上得到了美名,他们一定不会轻易同意和离。就算事情真的走到了那一天,也只会休妻。”
“我不想让侯府得到我的嫁妆,也不想让家里承担恶名,”她眼神渐渐坚定起来,“所以首先要让司所照得到官职,满足‘三不去’的条件。”
祝月盈详细讲述了自己与莫为莺来往的始末,同时补充道:“我本还想找个时间与阿兄见面,让阿兄促成此事。”
“侯夫人本就想让世子入仕,我会寻机会借司家大郎刺激世子,加上阿兄的助力,想来十拿九稳。”
而这段时间,她所需要做的便是韬光养晦,让旁人降低对她是否与侯府离心的警觉度。
祝持德点点头:“看在莫小娘子的份上,我会向礼部尚书府示好。”
一家人凑在一起商量此事,很快就到了下午的时辰,祝月盈虽有千万般不舍,但终究和离之事只能私下谋划,她现在也必须回到宁顺侯府去。
祝时安亲自把她送回侯府所在坊中,待二人将要分别时,祝月盈却感觉到阿兄偷偷往她手心中塞了一个纸团,不寻常的手感让她立刻便意识到其上有字。
祝时安悄声道:“我有一事需要小妹相助。”
他说罢与祝月盈拉开距离,展露一个微笑,与她挥手道别:“小妹,祝你一切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