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春转眼看去,赶忙从座位起身,过去挽上那女人的胳膊,一齐入了座。
“哪,这就是我和你提起过的,我的舍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任贺之。”
“贺之,这是我的女朋友,林春凤。”郑玉春脸上有一丝羞赧,但更多的是身在其中的。
郑玉春介绍完,两人都没有说话。
任贺之望着林春凤发呆出神,林春凤则是含情脉脉地看着郑玉春。
“贺之,怎么了?”
任贺之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看了一眼郑玉春,说:“没事,她挺漂亮的。”
郑玉春赞同,“是吧,我第一次看见,也被迷住了。”
“不知道林小姐……这样称呼你合适吗?”任贺之问道。
林春凤洒然一笑,“有什么不合适的,怎样称呼都行。”
“玉春说你不是学生,不知道林小姐现在正在做什么工作?”
“工作谈不上,就是自己开了个小旅馆,每天赚点罢了。比不上你们大学生,以后前途无量。”
“嗨,都是糊口罢了。那林小姐,你和玉春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呀,”林春凤朝郑玉春一瞥,“有天我下楼,看见对面酒吧门口站着个青年,那青年盘靓条顺,呆呆地站在门口,像是定住了一样。我一看就知道是附近的大学生,只有大学生才会有那么清澈的眼神。我就站在原地观察他,谁知道他居然转过了头,就这样看见了我。我就问他想不想上去尝尝我做的菜,结果这人一下子就跑了,心思倒是单纯地很。后来他主动来找我,一来二去,就在一起了。”
林春凤说起这些,脸上都是幸福,郑玉春也在旁边红了脸。
“这样,那还挺巧的。”
林春凤:“可不是。”
这场饭的最后,是林春凤买的单,“我比你们都大,理应我来付钱。”
和林春凤说了再见,任贺之同郑玉春走在回校的路上。
“你要一直和她在一起吗?”任贺之问郑玉春。
“嗯,”郑玉春坚定地点头,“春凤没有家人,只有这一个旅馆,她不舍得离开。我想好了,等我毕业后就在这边找个工作,和她生儿育女,过完后半生。”
任贺之不自觉地深吸了口气,“那你爸妈那边同意?”
郑玉春神色有些凝重,做儿子的要去哪,本应该听父母的,但父母肯定不愿他离得这么远。“到时候再说吧,我不回去,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玉春,你可得想好了,你是大学生,以后那就是人上人,甘愿和一个普普通通的旅馆老板在一起吗?她还大你八岁。你现在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等以后年岁一久,你万一后悔了怎么办?”
“我不会后悔的,我这一生,就认定春凤了。”
郑玉春声音铿锵有力,任贺之见劝不动,也就死了心。
郑玉春本来以为他和林春凤能安稳地度过今年,等明年再说明年的事。可世事变化无常,他成为了这个城市中的一个可怜人。
七月三日,学校的期末考试完毕,郑玉春按约来到林春凤的小旅馆,准备和她告个别。他明天返回五遥村,再见就得两个月以后了。
到了林春凤居住的房门前,郑玉春想也不想便推开了门,却看见了此生再也不想记起的一幕。
林春凤,他的女朋友,正为他的好朋友任贺之服务。
林春凤的衣衫半褪,任贺之也拉开了拉链,手还放在林春凤的胸前,正仰着头,那表情似难受,也似快活。
听见门开的声响,林春凤惊慌回头,看见是郑玉春时,连忙站起身,拢了拢散开的衣服和头发,还拽过一旁的薄被,替任贺之挡住要害。
任贺之却十分淡定,就那么坐着,看郑玉春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郑玉春声音发抖,眼眶通红,明明都瞧见了,却仍要问个究竟。
阳光透过窗户,直直地射进来一条线。在这条线里,能看见空中漂浮的灰尘。
屋里静默了一会儿,林春凤先开了口,“既然你都撞见了,就不瞒你了。玉春,你给不了我想要的,贺之他们家有钱,能保证我后半辈子无忧,我想和他在一起。”
“这就是原因?”郑玉春咬牙质问.
“对,这就是原因。”林春凤干脆地承认。
“那你之前同我说的,要与我相守至死,都是骗我的?”郑玉春的心中似有火在烧,满眼失望地看着林春凤.
“没有骗你,那时是真心,只是,物质要比真心更可贵。”
“哈哈哈,哈哈哈,物质比真心可贵,林春凤啊林春凤,你就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我瞎了眼才看上了你!我还说毕业之后要同你住在一起生儿育女,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
林春凤没有反驳,只是低头站在原地。
“那你呢,任贺之,之前不劝我说和一个旅店老板在一起没前途吗,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啊?”郑玉春恨恨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任贺之。郑玉春之前来,都会在那张椅子上坐着,吃林春凤给他做的菜。
任贺之耸耸肩,“只是试一下,感觉还不错。”
这轻佻的话一下子就挑动了郑玉春的神经,他拽起任贺之,一拳砸到了他的面门上。
林春凤赶紧上前去拦,郑玉春甩开林春凤拽着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旅馆。
第二天,任贺之死在宿舍。郑玉春被认定有犯罪嫌疑带去了看守所,主动了交代杀人事实。
他往任贺之的水杯里下了大剂量老鼠药。
“我觉得,任贺之这个人很单纯,虽然他见过花花世界,但没有坏心。他把郑玉春当朋友,虽然对林春凤动了心,也没有抢朋友老婆的意思,就连背叛他也是为他好。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在我这,任贺之是个好人。”对面的人顶着鸡窝头,一脸认真地说。
徐思凡翻了翻手中的剧本,“那你演一下79页这段吧。”
这段就是任贺之和林春凤偷情时被郑玉春发现的情节。
对面的人立刻患上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往后依靠在椅背上,表情飘忽又快活,完全就是一副事后的状态。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徐思凡代替郑玉春问道。
“任贺之”表情空茫,望向郑玉春的目光里没有嘲讽,一片平静。
“那你呢,之前不劝我说和一个旅店老板在一起没前途吗,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任贺之耸耸肩,“只是试一下,感觉还不错。”他说话时的表情轻佻流氓,像是只把林春凤当个试一试的玩具,眼神中却有悲伤在,甚至还有一点怜惜和同情。
“可以了,”徐思凡把剧本往桌上一扔,“江淮是吧,回去等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