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三月份,日子就不再按天过,而是跟着模拟考试走。一模、二模、三模、四模……一场场考试,一轮轮复盘,一次次的崩溃与欣慰,都夹杂在不知名的日子里飞逝。在这样的日子里,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说什么都是遥远的,只有高考这两个字近在咫尺地催人前进,不到彼岸,绝不罢休。
日常的值日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四月中旬的一天,将教室的地面打扫干净后,徐思凡和肖磊等人拿着笤帚去往楼下。天气渐热,肖磊里面都换上了半袖,徐思凡此时穿着长袖,还感觉有些冷。
不似冬天那种只停留在皮肤表面的冷,徐思凡细细感受了一下,这冷好像是从骨头缝里散发出的,里面的骨头肯定已经冻住了,不然她的双腿为什么这么沉重。小腹坠坠地痛着,有点恶心,手还不自觉地发抖,但没难受到不能走路的地步。徐思凡深喘了两口气以缓解身上的不适,觉得这是身体大人对她生理期还跑早操的惩罚。
但徐思凡从初中起就这么干,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今天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东边的太阳清亮地照着,徐思凡却在发着细细的抖。手中的扫帚也和拿着它的主人一样无精打采,愣是扫不起一角脏纸。
徐思凡拿扫帚在上面扑棱了一下,才意识到那纸完全粘在了水泥地上,怪不得扫不起来。
校园环境关系着学校形象,校领导没事就爱出来溜达溜达,检查各班卫生做的到不到位。这么一块纸不是很显眼,但要是被他们逮到,再通报到班任头上,五组值日生就有好果子吃了。
徐思凡半蹲下身,把纸从地上一点一点地抠下来,准备站起来把它们扫到一堆,再叫肖磊拿着簸箕过来收拾。
但这些想法只停留在了徐思凡的脑海里。当她站起来的那一刻,她暗叫了一声“不好”,就直接蹲坐到了地上。
徐思凡一直有这个毛病,猛地一起身就会眼前发黑,有时候症状轻,站着缓缓就行,有时候就会再次坐回地上。现在就是后一种情况,她眼前昏黑,双腿又有些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旁边的张骐最先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徐思凡。她小跑到徐思凡身边,手扶上她的右胳膊,想把她扶起来,一边用力一边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思凡,没事吧?”
徐思凡想说一会儿就好了,但反胃的感觉太强烈,她怕一张口就吐出来。右手被张骐抓在手里,摆手也看不到,徐思凡就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但这显然没什么说服力,从张骐的角度看去,徐思凡双眼紧紧闭着,面色发白,喉咙还在往下用力吞咽着什么东西,不用想也知道处在十分难受的状态。她和徐思凡说话的这会儿功夫,肖磊、徐鑫、赵亚楠还有方明安听到动静也都围了过来,她环视了一圈,和组里那个唯一相熟的男生说:“肖磊,你把思凡抱回教室去吧,感觉她挺难受的。看一会儿她能好一点不,不行咱们就找班任叫个救护车过来。”
别,别,徐思凡在心里奋力呐喊,你们让我在这躺会就行,或者现在就给我叫个救护车也好啊,被同学抱进去多尴尬。
她现在不再有那种眼前发黑的感觉,但脑子里感觉脑浆、大脑、和小脑都在旋转,晕地她睁不开眼,更直不起身。她还有一点意识,也能勉强听见周围的话,没有彻底晕过去,想着应该也是一会儿的事,缓缓就好。她可不想被抱起来,那多难为情啊。
可惜没有人能听见她的心声。几秒过后,她感觉自己的腿和后背被碰了碰,然后就被抱了起来。
鼻子紧贴着校服衣料,徐思凡嗅到了好闻的味道。之前她都没有发现,肖磊那么一个整天嘻嘻哈哈没有正形的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抱着一百多斤的她上楼梯,还能走得这么稳当。以前自己打他的时候,他一副打不过的样子让徐思凡以为他是个小弱鸡,看来他是在让着自己。
好吧,徐思凡忏悔,他这么善良,以后尽量不和他动手了,实在忍不住的话,就尽量轻一些。
从空旷的走廊到热闹的教室,徐思凡感觉自己被平稳地放到了椅子上,脑袋控制不住地后仰了一下,幸好有只手在后面及时扶住,没让晕乎乎的徐思凡雪上加霜。坐下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压抑的低喘,顿时有些尴尬,她不想让别人抱她的最大原因就在这里:被别人嫌弃沉可怎么办!
但这声喘息稍纵即逝,快到徐思凡以为是幻觉。接着她就听到刘娜说“这是怎么了”,然后又听到了肖磊的回答,混在嚣乱里,没能听得真切,隐隐约约有“晕了”“地上”等字样。
到了教室,那股劲过去,徐思凡也有些清醒了。她听到肖磊在那边说要去找班主任打电话叫救护车,徐思凡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然后睁开了眼睛。
面前是刘娜漂亮的脸蛋,徐思凡心情都变好了。
“哎,你醒了,还难受吗?”刘娜问道。
“好多了,刚有点晕,不用叫救护车了。”
“真不用?你看着像是马上就不行了。”
徐思凡虚弱地笑了一下,“不用不用。”她不想添麻烦。
“肖磊,肖磊,回来吧!徐思凡醒了。”刘娜回头大声说道。
过了一会儿,徐思凡就看见肖磊从前门进来,边走边说道:“醒了?妈呀吓我们一跳,噔就晕过去了,你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