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贵的父亲大人,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呢!”李凡笑眯眯地盯着李开华。
李开华气得发抖,手指指着他,气血逆流。
“说准确一点,是让你丢脸了,”李凡直视李开华的眼睛,笑得更明快了,“对不起啊……”
“你……!!”李开华扬手,想扇他一巴掌,却始终惦记着这是哪儿,还是收住了,他冲李凡说,“畜生!!!”
李凡不怒反笑:“是,我是畜生,我承认。我还是个败类,管不住自己情绪,小心眼儿得不行,嫉妒心也强。我还承认,那晚即使我没喝醉,终有一天,你最爱的林藏也会被我毁掉。”
我最爱的林藏……
李开华怔了一下。回想起这些时日,他对林藏确实很上心,当然,主要是因为对方的志愿问题。
“难道不是么?你对那位天才可比对我好多了,甚至一度在对方面前像个孙子,哄来哄去的,”李凡讽刺地笑了一下,“可惜啊,林藏最终也没报清华,人家报了Z大!”
看见李开华脸上的愤怒,他又笑得更开心,说:“不好意思啊,李老师,我亲手毁了你最器重的人!你不会怪我吧?”
李开华的心被这句严肃认真的“李老师”刺了一下。
路过李开华的时候,李凡轻哂一下:“……不好意思,没能成为你最爱的别人家的孩子,给您光宗耀祖,反倒成为一个杀人犯,让您颜面扫地。”
李开华气不打一处来。这时,李凡接下来的一句话,却险些儿气得他两眼发黑:
“更不好意思的是,我可丝毫不后悔呢!尊贵的李老师……”
李凡笑容轻松地往关押处走,背影逐渐消失,淡出李开华的视野。李开华伫立在原地,心情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复杂,他从没想过自己和李凡会有这么一天,走到最后,父子形同陌路。
他剧烈咳了几下,以前的时光如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回荡。他甚至想不起来,在他这里永远体面,永远乖巧的儿子是从什么时候起有了一颗阴暗的心。
不知想到什么,李开华眼神变了一下,两眼一抹黑,直接栽倒在原地……
*
这段时间,听说林藏的事,一班的人接连不断地来看林藏,徐白看着那些人沉重地来,沉重地走。最终,偌大的病房还是只剩他和林藏。
徐白坐在林藏床头,拉过林藏的手,很冰!以往林藏的手都非常烫,但现在简直冰得不正常。
“藏儿。”徐白把林藏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虽然他庆幸林藏保住了命,但看见对方一天比一天消沉,他就无时无刻不在锥心地痛。
林藏呆滞地望着天花板,抽了抽手指,转头,看见徐白,轻喊了一声:“班长……”
“嗯,怎么了?”徐白静静盯着他。
看见他目光中的怜惜和爱意,林藏沉默片刻,又把视线转移到别处,一边抠着床单一边问:“他怎么样了?”
徐白自然知道他嘴里的“他”是指谁,无声叹一口气,酝酿了一下,说:“坐牢了。”
林藏连眼睛都不眨,仿佛这是预料之中的结果,但唯有徐白看见,他刚刚手指抽动了几下,眼底有过惊惶。他在害怕!
意识到林藏的害怕,徐白又把对方拉紧。林藏的手指只是僵着,不反握住徐白,也不抽回去,像是没知觉一样,仍由他摆布。
“藏儿,我跟你说,最近学校又有一场辩论赛,我这次会参加。”徐白说。
林藏转头看他一眼,他唇红齿白,脸上一如既往地洁净,干净到了极点。林藏移开目光,轻声说:“挺好的!”
“嗯,辩题是‘大学生提不提倡穷游’,说起来,我还没想好选正方还是反方,我想听一下你的想法。”徐白兴奋地注视着林藏。
“……嗯?”林藏缓了会儿,逐渐把目光挪向徐白,一脸茫然。
看见林藏眼底的茫然,徐白有些慌张,神思大乱。他抱住林藏的手,问:“藏儿,你觉得大学生应不应该支持穷游?”
林藏想了一下,眼神又逐渐归于平寂,看见徐白期待的目光,终究还是不愿让对方失望,答了一句:“……看你自己。”
“我哪边你都支持?”徐白却笑着反问。
林藏觑他一眼:“…………对不起……!”这声音格外凄冷,像渺远的回音。
“……!!”徐白的一颗心慌乱到了极点。
林藏挣开徐白的手:“……对不起啊,班长,我现在没心情思考。”
“怎么就跟我对不起了?没事的,”徐白侧过身子,去拉林藏放在被子边的手,还没放过去,那只手又不见了。
他看着林藏,对方神色自如,好像刚才的收手是无意的。
徐白笑了一下,托着下巴,眼巴巴注视林藏,眉目柔和至极,尤其是眼里的温柔,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他问:“藏儿,我给你的手机你怎么一直不用?”
话音刚落,林藏把那个手机从枕头下拿出来,递给他。
“我不用,给你买的。”徐白把住林藏的手,林藏把手机握得更紧。
林藏却说:“班长,你拿回去吧。”
“…………”徐白沉默无言地注目着林藏。
一直听不见声音,林藏还以为自己短暂失聪,揉了揉耳朵,又转过身来,看见徐白凄清的脸,顿时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他知道自己错了,这么冷落徐白确实是他不对,看见徐白因他伤情他也真的很痛,可他偏偏……不想改!
他谁也不想理,尤其是徐白……
“班长。”林藏喊。
“嗯。”徐白目不转睛注目着林藏的眼睛。
“别难过……”
“…………!!”徐白倏地笑了一下,他轻抚林藏的头发,说,“我没事,我就是在想别的事。”
林藏怔愣片刻,说:“我有别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