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硕大的月亮兴奋地咆哮,眨眼间跳上了屋顶,敏捷地摇动着大尾巴。
齐樾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没发现钥匙的气息。
他有点懊恼地叹了口气。
早知道还不如毁了……
刚死那几十年,他心里满是怨气,怎么也接受不了变成鬼的事实。
虽然现在也接受不了。
既然没□□回,也不想轮回,他找遍了办法求一个身体,能让灵魂依附在上面,这样一看,和一个真真切切的人也没多少区别。
因为这执念,他也走过极端,费尽千辛万苦找回曾经的尸骸,转移到阴气聚集的地方好生养着,一点点从腐肉枯骨变回原来的样子。
这种地方,叫养尸地。
这样恢复的身体,叫做僵尸。
他为这副身体呕心沥血,找上一家子仔细看守,许诺保他们世代利禄。
后来嘛。
再精心装饰的尸体,也只是尸体,和温暖鲜活的人体是不一样的。
再造的躯体锁在特制的棺椁里,历经数年的滋养,看到成品的他除了沮丧,就是愤怒。
他再怎么努力,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重制躯体上青白的皮肤,僵硬的四肢,水草似的头发,让他自己无比恶心。
心灰意冷之下,他什么也不想要了,于是和那家人终止契约,去了别处。
没想到曾经被他遗弃的东西,却被将臣盯上,派了一群手下来抢。
要不是明意执意过来,他还不知道这件事。
也是,这几百年来,他死命地找他,别的事情都不关心,只想报仇雪恨。
等真的找着了,他反而报不了仇。
转念一想,钥匙也不是特别重要。
那不过是他不想要的东西,跟明意一比,差得远了。
也不知道明意现在在干什么,找到他那个烦人的同学没有。
齐樾失神地想着,迅速地搜寻明意。
忽然间,他的双眼睁大,消失在原处。
……
明意在眼花缭乱的镜子中间穿梭奔跑,始终找不到出去的路。
最可怕的是,他感觉自己在变小。跑动的步子越来越窄,身高不断压缩,四肢一下比一下柔弱,最后成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程度。
他累得直喘气,忍不住弓腰休息,低头一看自己的手,白白嫩嫩,透着淡淡的红晕,就像女人的手。
明意绝望地仰天哀嚎,他最后不会变成一个婴儿吧?
那真是彻底完了,藏在镜子里那东西能给他一口吞了。
变小了之后,体力的消耗也变得很快,刚歇了几秒钟,强烈的困意就漫上眼皮。
明意强打精神,拖着双腿往前走,猝不及防撞到前方的东西。
硬梆梆的,但没有响动,不是镜子。
他抬起一只眼皮,面上霎时涌出欣喜,随即又惊恐地后退。
“我告诉你啊,我没那么好骗,”明意戒备地盯着面前的人,“你有什么招数就用出来吧,别搞这一套弯来绕去!”
几步之外,齐樾静静地看着他,眼中酝酿着汹涌的风暴。
明意怔住,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
恶灵在他面前嚣张得不行,怎么变成表哥立刻就继承了气质和精髓。
这真是他吗?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齐樾说,嗓子似乎在发抖。
“我还想问,你怎么把我变成这样的呢。”明意嘲讽地说,“你弄这么多面镜子干什么?把我当妖怪呢?”
齐樾别过眼睛,喉结不自然地动弹几下,沙哑地说:“你和妖精,倒没什么区别。”
“……”明意瞪大了眼睛。
他怎么感觉气氛不大对劲。
齐樾转过头,眼神中盛着万千情绪,死死盯着他的脸,分不出是痴迷还是憎恨。
这下明意真慌了,慢悠悠地往后躲。
“你……你真是我表哥?”
“谁是你表哥!”齐樾突然破防了,愤恨地吐字。
完了,完了。
明意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
表哥出去一趟,又变成当初那个爱发疯的邪祟了。
他这疯病是周期性的吗?
明意一边想一边后退,脚下突然踩空,直直倒进镜子里。
“明意!”
上方传来焦急的呼唤,一只大手用力地拉住他,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明意的手从他指缝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