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宁.冯.特瑞斯可夫是一个非常虔诚的普鲁士新教徒,平日里宽容内敛。虽然那个时候,他已然升为了希特勒最钟爱的元帅克卢格的得力干将,但他仍然时刻对外保持着一种低调而谦逊的样子,连克卢格这样一个脾气古怪的人都从不吝啬对他的赞扬。
而也正是这样一个享有美誉的将军,任谁都不会想到在他的内心里一直存着这样一个胆大而疯狂的想法!
他是在什么时候冒出这样一个点子的?在他拜读《圣徒传记》?还是对着耶稣的神像陷入冥想的时刻?
希普林不知道,他现在跟随他们一起位于克拉科夫森林中进行这场漫长的弥撒祷告。
福音书宣读结束,将军来到希普林的面前,用他饱经世事的目光细细打量这名青年军官。
在山毛榉树下,诺伯浅绿色的眼睛平静而发亮,晴朗的光线透过枝叶丛丛点点洒在他整洁的双排扣军装上,散发出独属于阳光的芬芳,那是一种特殊的踏实与安心,仿佛面前这个男人就该是常年舒心的坐在拉斯腾堡的指挥处处理一些微不足道的文件,享受生活的安宁,他大可不必冒险来从事这样一件事情。
所以是什么让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呢?
将军没有问,他只是带着惯有的微笑,用宽大的手掌拍了拍他的双肩,然后宣布野餐聚会的开始。
席间的谈话比他想的要简单,要更轻松,将军如同外界赞美的那样,不以长官的口吻表述,而是轻松的与他们谈论周末,谈论爱好,歌颂上帝与艺术,手风琴奏起《西部森林》,玩笑一茬接过一茬,丝毫与希普林在脑海里设想的不一样。
这里没有不严谨的语言,没有藏在树荫里的秘密,每个人熟络的就仿佛是多年的老朋友。
直到在下午的猎狼行动,赫尔道夫抓准时机悄悄来到他的身边,一切才有了解答。
“亨宁很狡猾,他不相信你。”子弹从枪管射出,猎物闪开跳入灌木,赫尔道夫在失败后暗骂一声。
“所以,我应该怎么做,让他相信?”诺伯端起枪,耐心的从瞄准镜中搜索猎物。
“天!你真的要加入进来吗?”赫尔道夫时至今日仍然不敢相信这件事情。
如果他没记错,雅克斯.康拉德.希普林可是位扎扎实实的老党员,而他的儿子要来投靠反国社党组织?
难怪特瑞斯可夫不相信他。
“除非你把那20万帝国马克还给我。”
“砰!”他也没击中,打了一个空枪。
“就为了20万马克?”赫尔道夫生气,不满道,“我可是的的确确的帮你搞定了戈林,算起来,这笔买卖划算多了。”
“所以呢,你为什么不继续去找戈林,而要投靠他们?”
一个党卫军将领背叛自己宣誓的忠诚,投靠敌人。
赫尔道夫脸上的窘意升起,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欠了很多钱,除了找他们,没人能罩得了我。”
不管是国防军还是党卫军,或是银行信贷,甚至街头的黑贷,他都借了个遍,如果不是看在宽容的特瑞斯可夫份上,没人会饶过他。
就在这会儿,100米开外的不远处有马儿受惊的声音传来,诺伯立刻赶了过去,特瑞斯可夫从马背跌落在草地上,小臂有些轻微的擦伤,他的前后各面对一头野狼,诺伯二话没说,立即端枪干掉了身后的一头,而前狼见状也立即猛扑过去,将军眼疾手快一枪命中猎物脑门。
最终他们得到了2头皮毛完整的猎物,很完美。
在树丛的河边,特瑞斯可夫简单的清洗了一下伤口,然后开始第二次打量他,这时,正式交流道:“说说吧,我可以帮你些什么。”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向对方提出要求,必须要获得对方的恩惠,因为这是建立信任的第一步。
可是——
“如果,将军您愿意的话,可以把其中一匹狼的皮毛送给我吗?相信我的太太会很高兴的。”
他没有说出真话,但这并不令特瑞斯可夫生气,相反,一场严密有序的组织,本就该如此,对一切事物抱有绝对的警惕,在一切都没有落定的时候。
“我听赫尔道夫说你在柏林遭遇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去年的东线处我们输了一场不太体面的战争,受到牵连的还有监管局的索恩特少将,步兵团的博尔多克上校,梅斯特中校,以及——”
“你和原党卫军处的海因茨.舒马赫有过节?”
特瑞斯可夫的独到处就在于他向来擅长寻找人性的弱点,并在撕碎表象后予以点破。
“一些。”
将军很老练,但他也不愿意轻易就交托自己的一切。
“他们那些人打乱了本该有的秩序,妄图掌握德国的灵魂,但要知道在这之前,从来没有人可以打破此惯例。”
将军擦干湿漉漉的双手,走在他的左边,沿着河岸,踩过吱吱作响的树棘,和地上的桑果,迸出血一般鲜红的汁液。
“可是服从于君主本身不就是普鲁士们的传统,不管他做出了哪些不可饶恕的决定,但是在我们同面对上帝时,我们也犯下了无可饶恕的罪责。”诺伯也许还想劝说些什么。
然而特瑞斯可夫却停下了脚步,凝重的提醒他说:“你见过格斯泰因是吗?他们那群人,每天要屠杀近16000人,疯了!也许有一天,这其中也会包括你的亲友。”
特瑞斯可夫的话狠狠在诺伯的心口捶打了一下,奥斯维辛和格斯泰因,都是他不喜欢提及的单词。
“正义早就倒在了兴登堡的坟墓前!至于我的罪责,只有上帝可以宣判。”将军的最后一句话铿锵有力。
下午,狩猎结束后,特瑞斯可夫当众赞扬了希普林的施救,赞扬了他是一名传统正派的基督教精英,同僚军官们也纷纷向他举杯庆贺。
只是,在几杯鸡尾酒下肚后,一名军士急匆匆的来向他汇报了一件事情。
听完后,诺伯的面色沉重,将军再次看向他。
第二次了,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他的唇紧抿,喉间滚动,欲言又止,然后,他向将军鞠了一躬,套起外套,提前离开了聚会。
皮靴踏在医院内,充斥消毒水的走廊发出急促的脚步声,他的面容紧绷,内心的迫切让他一刻不停的向着重病区的急救室而去。
那个时候,米勒太太已经在外等了很久,她忐忑不安的诉说着事情发生的经过。
只是去关煤气的瞬间,艾茜坐在沙发上乖乖的嘬着奶瓶,却没想到一次呛奶会引发这么大的反应,艾茜止不住的咳,咳到满脸通红,甚至喘不过气,那模样像极了猩红热的发病前兆。
而与此同时,急救室的门打开,主治医生埃弗雷德摘下口罩,表示孩子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是猩红热吗?”诺伯赶紧问道。
“看上去很像,但不是,这更趋向于是一种病毒变异所导致的肺部危急性感染,也许从母体内就是这样。”
埃弗雷德从艾茜出生时就负责检查,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他放心的法国医生。
但他的话此刻还是让诺伯的担忧猛然被戳中,终于发生了——ph3的毒素在蔓延。
“接下来的两周最好让她住院观察,因为就目前情况来看,这种病状仍然有复发的概率,尤其针对这样年幼的孩子,可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你是说她还会发作?”
“我们没人能保证是什么时候。”
尽管军官的面容严肃,但埃弗雷德还是诚实回答。
果然,诺伯目光沉下,皱起眉头,开始踱步思索。
“有没有,我是说有没有一种特殊的药物,类似特效药那种可以暂时压制病症,让它不用那样的频繁,至少可以让孩子舒服点。”
特效药?
埃弗雷德瞪大了眼睛,他在想什么?
他听说过德国人的军队中有一些稀奇古怪,让人亢奋的药物,但是他要在这样一个幼小的孩子身上试验吗?
埃弗雷德的内心震惊又害怕,他应该毫不犹豫的拒绝这名可怕的纳粹军官,可是当面前的男人望向他时,那种父亲对孩子的期许与盼望,叫埃弗雷德的心里升起一阵刺痛,他是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也是一名资深的儿科医生,他目睹了这个孩子从母体内艰难的出生,目睹了她饱受病痛下脆弱又坚强的生命力。
所以,如果真的有这样一种方式,他会告诉他吗?
“没……不,也许可以!”他违反了自己的从医原则。
诺伯失望的目光中蓦然亮起光,近前一步逼问道:“告诉我,是什么!”
埃弗雷德犹豫了几下,还是说道:“我不能确保这是真的,因为这是我多年前位于美国的圣地亚哥一次学术研究会上无意听到的。”
事实上,当时确实有一名来自德国的老学究,他带来了阿司匹林的研究论文,还有一则关于人体血液凝造的假设点,但当时由于德国在政治上的特殊性,所以并没有受到大家的认真对待,但如今想起来,德国的化工业能长盛不衰,未尝没有一些道理。
“血液凝造?”诺伯呢喃着这些词,仿佛想到了什么。
是他太大意了,除了以毒气发家的法本,自然还有研制阿司匹林的拜耳,没有谁会比他们家更了解血液手术。
所以,会有办法的。
“感谢您,医生。”他握住了对方的手,郑重的向埃弗雷德表达了自己厚重的谢意。
埃弗雷德抽出了手,他的心里很难受,因为,他明白他这样带来的后果是什么,清楚毒素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换血,可是要为一个纳粹的孩子换血,又会牺牲哪个可怜的孩子呢?
他的内心饱受谴责,他背叛了教义,背叛了上帝。
而埃弗雷德走后,诺伯来到艾茜的病床边,她还没有从抢救中苏醒,小小的手指挣扎地攥住输液管,苍白的小脸有因疼痛而哭闹着留下的泪痕,这些没有一处不让作为父亲的他揪心。
这样一个羸弱的孩子,就算是纯正的日耳曼血统,在德国,也断然没有生存的机会,而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不管要他付出什么,他都要确保他的女儿能像其他的孩子那样平安的成长。
他确定了想法,随后步入埃弗雷德的办公室,用他的电话机向克拉科夫市打出了第二支电话。
他想好要向特瑞斯可夫提出什么条件了。
晚间10点,邱月明从洛林回来,在勘察完克虏伯位于法国的最大铁矿场后,她精疲力竭的回到家,却被告知艾茜已经住进了医院。
她立即赶往了十六区的赫尔曼重症医院监护室。
当她推门而入时,艾茜嘬着奶嘴,坐在爸爸的腿上,而诺伯很有耐心地哄逗她,甚至教她认识拼色卡。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张临时的工作桌,克勒贝尔大街的文件被他暂时挪到了这里,可这些文件此刻却也散得一地都是。
“茜茜,好些了吗?”
现在问出这样的话,难免让人羞愧,尤其在孩子最需要她的时刻,作为母亲的她却并不在身边。
“病情得到了稳定,但是埃弗雷德建议她持续观察。”
没有责备,没有埋怨,甚至没有争吵,只是很平静的告诉她事情的结果,仿佛一切都风淡云轻的掀过了一页。
即便在这个早晨,她还毅然倔强的反抗他的建议,坐上了阿塔贝尔的专车。
“我很抱歉,早知道……”
早知道是这样,她绝不会和阿塔贝尔出门。
她的神色里现在充满懊恼,然后走向了艾茜的身边,想要抱起孩子。
可艾茜拒绝了她,她紧紧拽住了父亲胸口的衣服,开始放声大哭。
“好孩子,别这样,让妈妈抱抱你。”诺伯在艾茜的耳边说着什么,终于艾茜不再哭了。
邱月明接过孩子,将艾茜紧紧的搂在胸口,满怀自责道:“是妈妈的错,都怪妈妈最近太忙了,没有时间陪伴你。”
年幼的孩子就是这样,在得到亲近的陪伴后,很快就会产生依赖,于是方才对母亲的那一点抗拒也很快消失不见。
“埃弗雷德医生有说怎么办吗?”她反复摸着艾茜的额头与身子,唯恐再发起高烧。
“他说大概是有一些办法的,他去想想。”
诺伯捡起地上的纸张,顺便给孩子冲泡一瓶奶粉,说话间他故意隐去了真相。
“都怪我,一切都怪我。是我害了艾茜。”说到此处,邱月明的心绪不由升起,带着懊悔与痛苦。
“别这样,亲爱的,你能生下她,对于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世间没有什么比这更加值得让我挂念的了。所以,我们应该庆幸,庆幸小家伙的到来。”他抚去她眼角的泪水,满足的看向她手中的孩子。
“看看,我们的女儿多可爱,她有和你一样漂亮的黑眼睛,所以她值得来到这个世间。”
艾茜有着来自父亲的金色头发,和母亲的黑眼睛,她生得小巧又秀气,好像是月亮的馈赠。
邱月明接过奶瓶,看着孩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吮吸完奶粉,最后向她裂开嘴露出笑的那刻,她心底的所有坚硬与倔强都融化了。
甚至她开始认为诺伯说的是对的,也许她真的不应该现在就离开他们。
于是,她将自己从前的过错进行了反思,并且听话的靠近他的肩膀:“对不起,之前是的我任性。你是对的,我还是应该留下来,留在你和孩子的身边。”
母亲的身份是她无可做出的选择,现在她必须要让所有的所有推迟往后,至少得等到艾茜出院。
“过会儿,我就去给奥斯曼大道141号打电话,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去搭理那只可恶的耗子了。”她这样憎恨的说道。(141号:克虏伯法国办事处)
邱小姐没有抬头,她看不见对方的神情,但被揽住的肩膀上,诺伯的掌心收紧了一分,沉沉的声音不高,却透着力量的温柔:“月,我很高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他吻过她的额角,夜晚的月光照进病房,这是独属于他们的时光。
德国埃森 克虏伯总部
阿塔贝尔盯着桌上那份早晨才被露西亚递来的辞职电报,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他仰进椅背歪了歪脑袋似乎是不能理解一般在思索。
“你被爽约了?”办公室内进来的克劳蒙斯见到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后,很自然接过电报瞥了一眼,然后不出意外的笑道:“我早说过,你该辞退她,她已经不适合游戏的规则了,继续下去,对大家可都不好。”
“我只是不明白,希普林和她说了什么,可以改变这个女人的决心?”他还是想不明白。
“那你又是用什么点子把她骗过来的?”
“我告诉他在海德堡我们正在研制一种新型的秘密武器——”阿塔贝尔话没有说完,就被克劳蒙斯一把打断拍下了桌子,他瞪向他,低吼道:“你疯了!你居然告诉她这件事情!”
“怎么了,有问题吗?”阿塔贝尔毫不在乎。
他不认为,依照邱小姐的水平会理解得了核裂变是什么东西。
“你也许会认为她像个傻瓜,什么都不懂,但你可别忘了,她是一个中国人,一个彻头彻尾的重庆政府派,在中国,重庆的立场是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你难道没有想过,一旦她把这个消息泄露给重庆,他们再泄露给其他人,会带来多大的后果吗!我看你真是在女人堆里待久了,待疯了!”
阿塔贝尔笑了,露出森白的牙齿,带着神秘莫测的说道:“不会的,她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因为在那之前,我会先向她索取我的酬劳,你明白吗?克劳蒙斯,属于我的那份酬劳。”
克劳蒙斯望着阿塔贝尔古怪的笑容,心底蓦然升起一种浓重的担忧,那就像是看着一个疯子在悬崖峭壁上蹦跳,他在心底着重斟酌了一番,认为是时候向阿尔弗雷德诉说事情的经过了,也许依照阿塔贝尔目前的精神状态来看,他可能暂时不适合留在股东大会内部了。
克劳蒙斯什么都没有说,最后看了他一眼,走出了办公室。
六月,巴黎城西的布洛涅森林风光明媚,蝉鸣枝动。初夏的光照缕缕射入林间,却带不进一丝一毫的炎热,遒劲的枝干向着苍穹无限攀爬,撑起一片片枝繁叶茂的纳凉胜地。
这个时节,是夏季最好的光景,也是野餐郊游的好机会。
然而,布洛涅森林的人却并不多,偶尔会有几个驻守的德国士兵来回巡逻,听说是防范于一些□□成员藏匿在林子内。
因为有了这样的猜疑,所以附近的居民们大都不愿意过来,平时也只有美院的学生前来采风,他们依托湖泊写生作画。
当希普林指着其中一幅裸/女图,很认真的告诉她那就是莫奈的名作《草地上的午餐》时,把邱小姐羞得脸一阵红一阵白,飞快逃离了那里。
脚下的平底鞋踩在枝叶间窸窸窣窣,有种轻盈的愉悦,她追寻罗拉的脚印,婴儿车的辙痕,想去寻找米勒夫人。
裸粉色的连衣裙穿过夏日的杨树林,乔其纱的裙摆被风带起,透着一些如碎花的光点,朦胧绰绰。
突然手臂被身后的力量一把勾住,跌跌撞撞地倒入结实的胸膛,接着一个后陷,天旋地转,他们从金合欢树的坡道滚落榈树丛间。
沾染了满身的草叶泥,邱小姐从匍匐的胸膛上坐起,愤怒的锤了诺伯一记。
“你在做什么!”
“前面有陷阱。”
邱月明回头望去,见到刚才滚落的小坡面,那里有金合欢树交错凸起的根须,还有微微湿润的泥土,除此以外什么都看不到。
“在坡道的另一面。这里时常有野兔出没,而士兵们会在附近提前设好陷阱,这样就能方便捕捉它们。”
“是吗……”倒是她错怪他了。
“这一带的野兔非常多,如果不及时解决它们,会给森林带来一些麻烦,所以这里的士兵也通常负责清理野兔的工作。”
“为什么不用枪支?”
“亲爱的,你知道一颗子弹的成本是多少吗?我们完全可以选择一些其他的方式。”
“比如说?”
“比如……”诺伯想了一下,“嗯,用棍子。”
“棍子?”邱小姐愣了一下,第一次听说。
然而他却继续道:“对,一根又粗又长的棍子,伸进洞穴,把它们赶出来,赶入陷阱。”
“一根又粗又长的棍子伸入洞穴?还要把兔子们赶出来?”
这是什么奇怪的德国狩猎方法?
“我们中国人说狡兔有三窟,一根棍子可以把兔子都赶出来吗?”
“可以的,一直往里伸。”他煞有其事的说道。
邱小姐越听越糊涂,终于过了会儿,她见到对方眼里的狡猾笑意,才瞬间反应过来,她听到了什么。
全身的血液倏然涌向脸颊,她懊恼自己反应太慢,居然还跟着他问出了这么愚蠢的问题。
她恼羞成怒的责备道:“快起来,我们得去找找米勒去了哪里,她带着艾茜去了哪里。”
“她们不会走远的,罗拉还在,它是受训过的猎犬,有任何事情都会率先发出叫声的。”他赶在姑娘起身前又把她拉入了怀里,坐在草地上从后圈住她,林子的风穿过湖泊抚摸过彼此眉眼发梢,“你看这里风景多美,我们不用急于这一时,给米勒一点单独的空间,她会比我们更知道如何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