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春日料峭,德国东部却气候和煦,适宜的4月,波罗的海风和日丽,浪潮轻涌,海风伴着咸涩吹拂岸上的彩旗,在玛格丽特的耳边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你还真会享受!”
杂志被从玛格丽特的面前抽走,遮阳伞下,男人轻薄的咖色开襟外套,纯白的衬衣,高高的个子,冷淡的神色,严肃的眉眼,以及被海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让他都和这度假区有些格格不入。
玛格丽特摘下墨镜,对着诺伯上挑了一下嘴角,挖苦道:“我还以为是谁,这不是我那为了帝国的事业而时刻勤勉励志的丈夫嘛,哦,您终于从您那日理万机的法国公务中想起被您遗忘的妻子了吗?”
“玛格丽特,收起你那拙劣的演技,比起这些你应该清楚我来找你的目的。”
“拙劣的演技……”玛格丽特故意忽略句子的重点,皱着眉道,“可这不是您要求的吗,您让我对外时谨记身为希普林太太的职责与身份,比如,让所有人看到我们很恩爱。对了,亲爱的,我们可以合一张照,我想了个很不错的角度,明天寄往《柏林日报》一定能成为最佳模范夫妻的头条。”
说完玛格丽特就要招呼不远处的服务生替他们合影,可被诺伯毫无兴趣的制止了:“够了!”
“唉!”玛格丽特叹了口气,“看来比起那不值一提的照片,我的丈夫似乎更想把我放在心里。好吧,如果亲爱的,你确实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的话,那就别打扰我愉快的周末假期了。再见。对了,把账单付一下,服务员!”
玛格丽特起身就要走,然而被男人一把拽回,重重地摔在了沙滩椅上。
“还真是惬意的度假。但是瓦尔布斯女士,你在享受这一切的时候,请想一想,你真的履行对我的职责了吗?”诺伯恶狠狠的逼问,照片被从口袋里翻出丢在了玛格丽特的身上,那一张张相片上印制的都是同一支针管注S器。
“巴黎奥斯曼街道第二个拐角处的“森尼爵士”,我不相信一家咖啡馆会需要宠物兴F剂。”
如果不是罗拉口吐白沫,被送往兽医处检查,他也不会追查到玛格丽特。
“抱歉,我只是想见见你的小情人,一个玩笑而已。”
玛格丽特索性摊开手承认,但她的语气太过随意,让诺伯有种无以复加的愤怒在涌动。
玩笑?她难道不知道吗,她的玩笑近乎毁了两条生命!
“所以呢,你要和我离婚吗?”
但他还是忍住了,说道:“我仍然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但是!你要帮我办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从现在起,想办法向柏林妇女委员会申领足够的配给票,我要大量的奶制品,乳酪,奶粉这些都可以,但是尽可能多!”
玛格丽特听完他的话,甚至不必问出原因,她的神色就立刻涌现出一种痛苦的别扭。
如果她没有猜错,那个黄皮女人还是为他生了一个孩子。
她的计划破灭了,而就在前一刻,她还在为对方的愤怒暗自窃喜,以为成功了。如果是那样,即使他提出了离婚,她也可以向柏林法院提起诉讼,讹取一笔丰厚的离婚财产,然而现在——
他不但没有提起离婚,甚至还想让她继续为他们背叛帝国法的可耻行为做遮掩。
玛格丽特愤怒的叫起:“好好看看我曼妙的身材!这看上去像怀孕的样子吗!你想让我塞一只枕头,然后变成和你们一样的疯子吗!”
“这不难完成,我认识一个很不错的医生,我可以让她给你开具一份妊娠证明,倒时你只需要说你的丈夫远在工作的前线,无暇顾及,你出于孕妇的担忧,战争时期需要为孩子囤积大量的营养品,还有,你要说你预感的是个男孩,把你的焦虑表现得最大,我也会出示一份东线的战绩汇报,他们总不会苛待一个有着功劳的军官怀孕的妻子,等他们上报到国防卫生局,他们就肯定会给你安排最好的那份。”
德国对于生育率的重视度非常高,每一个雅利安血统的孩子从在母亲的肚子里诞生开始,就注定受到政府的关注,而其中更优待的要数希姆莱的那套“生命之泉”计划,在那里诞生的孩子为了打造最强壮的日耳曼种族,他们的奶粉来源也会与市面不同,其中著名的波恩工厂特意选取最佳的配比与营养素来喂养孩子,而这是法国奶粉无法做到的事情,也是他体弱的女儿很需要的东西。
然而——
“不,我不干!我没有道理要为一个和我没有关联的孩子,甚至非德国血统的孩子做出这种牺牲。”玛格丽特决绝道。
诺伯见玛格丽特很是坚持,不再多费时间,他起身,淡淡的看着她,说:“好吧,我没有勉强的习惯。不过你知道吗?一周前,文尼察总部,希姆莱收到了党卫队第2装甲军在苏联哈尔科夫南部受创的消息,这个时候前线正在大量招补空缺,我认为马库斯既然已经升任了上尉,没有理由一直待在后勤部,他这样做无疑是对其他士兵的不公平,我想该是他为帝国效忠的时候了。”
果然,玛格丽特一惊,她仰头看向诺伯淡漠的神色,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诺伯俯下身,看着玛格丽特,好意却又无情的规劝道:“玛格,我真的很愿意和你维持最好的关系,但你不应该忘记我是一个军人的身份,当一个士兵无法用嘴巴来解决问题的时候,他会怎么做呢?”
玛格丽特瞥向他的腰间,尽管今天那里空空什么都没别,但她却浑身一阵发麻,冷汗湿了身上的比基尼。
“对了,告诉格鲁特让他有时间回巴黎向我报道,他的假期结束了,再见。”男人的话说完,离开了海滩。
玛格丽特失去了高傲,丧气的倒回了沙滩椅上。
“玛格。”没过一会儿,一杯冰块果汁被送到她的手中,另一只宽大的手遮住了她的眼睛,“猜一猜,是谁呢?”
玛格丽特摘下了格鲁特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再次问道:“汉斯,告诉我,你的心永远属于我,对吧?”
诺伯回到法国的时候晚了一些,这期间他去了林茨,向阿丽安娜表达了对上次西格事件的感谢,顺便还询问了那名心理医师的联系方式。他对那种能左右别人情感的方式很感兴趣。
比如说,有没有一种方式,能让邱小姐永远乖乖的待在他的身边?
诶,这真是他认为最有意义的研究。
“他告诉我,就在一周后,他会给我从突尼斯带一些特产回来,但你知道的,我对那个地方几乎不抱什么希望。”
阿丽安娜和他说起费里克斯即将回来的消息,絮絮叨叨的很多话他都没有在意听,但只有这件事情他是很认真的记住了。
奇怪,自从德国在斯大林格勒的失败后,北非战场就几乎成了宣传部争相关注的题材,而这个时候费里克斯的回归显然有些不太正常。
“正好,过几天,艾茜满月,月说她想遵从中国人的传统举办一场派对,如果他能赶回来,欢迎你们到巴黎来找我们。”
阿丽安娜不知听到了哪个敏感的词汇,眼里突然有惆怅划过,但很快,她还是抱有美好的祝福道:“好的,我会转告他。”
4月中旬,邱小姐和希普林先生在奥斯曼大道的公寓给可爱的女儿举办了满月宴。
出于邱小姐的请求,在巴黎的个别华人被允许参加,但这些个别,在进门时还是受到了一些不公正的审查。
邱月明理解诺伯这么做的原因,大抵是从收到舒马赫的屡次举报后,他不希望再发生任何不安的因素。
“艾茜好像有点害怕这么多人,我先去哄她睡觉,祝你们聊得愉快。”
在费里克斯和诺伯谈起非洲战役的撤退,隆美尔的辞职这些不被外界透露的机要时,邱小姐表现出了很贤惠的一面,选择主动避开。
“好的,不过如果小家伙实在太不安分了,你可以让米勒去试试,别让自己太辛苦。”
“放心。”
邱小姐同时也对费里克斯礼貌笑了一下,然后才转身回房。
“你都把她惯成什么样子了。在我们德国,生个孩子不至于一点活儿都干不了吧。”
费里克斯丝毫不能理解,同样是女人,他的阿丽安娜可是马球棒球样样精通,活力四射。
“在他们中国有一种说法,女性生完孩子要休养很久,至少1-3个月。虽然我不知道这有什么根据,但我想她的体质那么差,总归多休息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