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邱月明!”
她收回视线,走进了科室。
半个小时后,检查报告出来了,宫外孕7周零2天。
“邱小姐,你的病情延误时间较长,孕囊已经在母体内逐步生长扩大,届时很有可能引发破裂乃至大出血,所以保守的治疗已经不可能成功了,现在我想你需要进行手术。”
医生的话落,她整个人一个踉跄,跌入了诺伯的怀里。
“你确定吗?没有检查错误?”诺伯问道。
同样欧洲人相貌的玛利亚医生点头道:“当然,我从海德堡大学医学院毕业,已经从医十多年,虽然宫外孕的症状和怀孕很类似,但我绝不可能看错。况且你的这位太太,之前还有过流产的经历,她的身体素质堪称虚弱,如果继续拖延下去,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什么时候可以手术?”诺伯问道。
“我需要问一下科室主任戴维斯,请稍等。”玛利亚拨通了电话,在与科室主任交流了十分钟后,挂断电话叹息道:“很抱歉,戴维斯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给您的太太进行手术,但是目前中国的医疗水平与设备有限,所以不能保证您的太太今后是否还具有生育能力,这要看手术的进行情况,如果你们将来还需要孩子的话,那么可能会有困难。”
“没有其他办法吗?”
玛利亚双手交叉认真道:“如果在德国可能会有办法。”
德国……
诺伯沉默了。
倒不是邱月明的拒绝让他失去了带她回到德国的信心,而是他很明白,以他目前在德国军队里的身份,是绝对不能让人发现他带着一个非日耳曼血统的女人去做人流手术,一旦从德国的某家妇产科医院里传出这样的消息,那么他和玛格丽特结婚的表象就会被狠狠撕开,相继而来的是国社党团体、军事委员会、盖世太保们给他和邱小姐带来的无尽麻烦。
所以,除了去德国,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月,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他说。
出了医院,直奔马路大道,诺伯匆忙拦了一辆黄包车后就向着上海国社党情报组织处去,然后在没有敲响弗里茨办公室门的时候,直接闯了进去。
当时的弗里茨正坐在桌前喝咖啡,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影惊得把咖啡都泼到了衣服上 。
“给我一台电报机,不!最好是电话。”
“发生什么了?”
尽管上海有铺设连接欧洲的电缆,但由于通讯成本较高,所以即便是使馆内,也大都使用电报的传输方式。
诺伯直接拨通了法国的区号,在经过几个通讯中转站的转接后终于联系上了正在巴黎郊区的温泉小镇上泡温泉的格鲁特少尉。
“听着,格鲁特。帮我去找一个美国人,随便你是去战俘营还是集中营,总之要找一个美国人。我需要能证明他身份的全部信息资料与档案,就现在!”
格鲁特接到命令后一愣,美国人?这可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无论是关押犹太人的集中营,还是英法战俘营,其中美国人的数量都是屈指可数的,就算偶尔有几个不听话的,但碍于政治原因,也大都被盖世太保们教训一顿,关押一段时间也就释放了,所以他这会去哪里给他找一个美国人呢?
最后,格鲁特在联系了一圈附近的党卫队后,终于被他从东部的一家看守所内找到了一名合适的美国人。
希普林在弗里茨办公室内焦急地等待了一个小时过后,终于等来了格鲁特的电话。
“这是一个美国记者,叫查理。由于他在巴黎郊区拍摄到了一组加尔舍集中营内不被允许拍摄的照片,所以遭到了党卫队的拘留。我正在向他们沟通是否可以先行释放他。”格鲁特说。
然而任凭格鲁特如何想尽办法,查理就是不是愿意交出胶卷,自然看守所也无法放走他。
“别做梦了,你们这群家伙,我在中国可是经历过南京大屠杀,如今在法国也同样目睹了屠杀,你们和日本人是一样的恶魔,所以,我是绝不会把胶卷拿出来的!”查理说。
当格鲁特第二次打电话给诺伯的时候,诺伯已经失去了耐性,他要求和查理通话,而查理也立马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听着!美国佬!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什么谎话去搞定那帮蠢货,我都不在乎,我现在只要求你把你在美国的所有身份信息档案资料,全部邮寄给我,另外最好帮我在美国联系一家优秀的妇产科医院。如果你不能在今天晚上做到这一切的话,那你就给我滚去巴伐利亚的达豪集中营过完你的下半辈子,让野狗吞食你的躯体吧!我说到做到!”恶狠狠地说完这一切后,诺伯挂断了电话。
弗里茨吃惊地看着他,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这位老伙计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可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妇产科医院?”弗里茨缓了一会儿后抓住了重点,他瞪大了眼睛:“你干了什么?”
诺伯沉默了片刻,还是将事情的原委告诉给了弗里茨。
弗里茨难以置信道:“所以,你难道还期望和这个中国女人生一个混血吗?”
“弗里茨,你不明白,我有多么爱她,我渴望她能永远留在我的身边,所以如果她能生下一个我的孩子,那么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情,对于我来说,都可以成为维系我和她之间联系的必要一环。”
“希普林,你疯了,太疯狂了,你被这个黄皮女人蛊惑得失去了理智,简直无可救药了……”弗里茨同情地说道。
诺伯抹了把脸苦笑,他自己也很明白,他早就无可救药了……
晚上,回到医院的时候,他正看到邱小姐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医院走廊内的长椅上,身体的不适让她疲惫地歪着头靠在墙边打起了盹。
诺伯将身上的外套脱下,盖在了她的身上,尽管那动作已经十分轻慢,可还是弄醒了邱小姐。
“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你不是让我等你回来吗,所以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你呀。”
她明亮的眼睛,诚恳的目光,无一不是他陷落爱情的诱点。
诺伯将她搂过,说:“不用担心,一切都解决了,好姑娘,明天,我就带你去美国。”
“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