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妴提醒:“你那儿子呢?把他也带着,在圣上面前露个脸。”
元潇挠挠头:“多谢郡主大人提点,那小子说是伤了脸,这几日都蒙着面,也不知入京时能不能好。”
“是吗?”
孟淮妴若有所思,随意给他几瓶药膏,表达关怀。
用过午膳后,她打算去最近的县衙处理这几日堆积的庶务。
“你不审讯吗?”拓火君见她要出门,问道。
“元潇会审。”
“他?”语气像是嘲讽,却未多言,“你要去何处?”
“当地官吏落网大半,我去最近的县衙看看,可有急务。”
“不是安排好了,由尚且干净的官员顶着,用不着你。”
……难道她还多余了?孟淮妴不满:“如你所言,这儿由元潇顶着,也用不着我。”
拓火君摇头:“百姓告官后都期望能够审理得越快越好,此等大案更是,你当以此为重,尽快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看不出来,你如此心怀天下!”人戴着面具,什么也看不出,孟淮妴只能讥讽一句,“罢了,也省得我到处跑。”
她折返,去往牢中,继续审讯。
两个时辰后,她走出牢狱,想要呼吸一会儿新鲜空气,也放松一会儿脑子。
拓火君端来一托盘,上有一盘已经剥好的糖炒栗子,和一杯果茶。
孟淮妴边吃边问:“我丫鬟呢,你这是做甚?”
她一个丫鬟方才在牢里候着呢,这会儿也去休息了,但还有其它丫鬟。
拓火君不答,只盯着她一杯果茶下肚。
孟淮妴手一顿,突然想起什么:“你下毒了?”
糟了!她怎么忘了警惕这些食物?果然办公使人劳累。
“现在才想起,你该成尸体了。”
声含戏谑,既似说教,也似有喜意。
“呵!”
破罐子破摔,孟淮妴直接把栗子吃了大半。
“不加节制,暴露喜好,大忌。”
这下确定是说教了,她不希望听到喜欢的人说教自己,眼神微冷,驳道:“寻常物件罢了,真正的上位者,难道心智还没有成熟、能力还不足自控到既满足私欲又不沉迷的地步么?”
坦然享用但又能全身而退,才是真正的强者。
拓火君也不退步:“道理是道理,人性是人性,真正的强者,也总有被‘投其所好’影响的时候。”
哟,不好驳倒。
“若投其所好能够影响你,说明你还需要修炼。”
拓火君看着不剩多少的栗子,道:“你还需要修炼。”
别人可以说,但他不能,孟淮妴反骨顿生:“即便不表现喜好,也照样有人自以为是投其所好,烦扰不断。”
拓火君沉默少顷,突然低声道:“如你所言,帝王心术都不必学了。”
“你所言极是!再如何深谙此术,该覆灭的还是会覆灭,哪个……能长久呢?”孟淮妴大手一挥,尽显豪迈,“何不吃自己爱的食物,赏自己喜的作品?”
“这是江湖做派,你不该如此。”拓火君仍想劝服。
真是扫兴!孟淮妴双手叉腰瞅着他,他一手举着托盘也回视着她。
一时间,气氛有些剑拔弩张,谁也不肯让步。
不知过去多久,拓火君突然拿出怀表看了下时间,道:“郡主该去审讯了。”
“用得着你安排?”
“我只是提醒。”
孟淮妴瞪他一眼,拔腿就想离开。
见她不是去审讯,拓火君道:“如今消息尚未大范围扩散,很快百姓都会知晓此案,郡主应当尽快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况且,万一还有受害者在私人家中等待解救呢?应当越快越好……”
“闭嘴!”
孟淮妴狠狠转身,抬手指着他,脑子里那句“你算什么东西,也想管我”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拓火君不闪不避,一直走到她面前,任由那抬起的食指恰好戳到他的脖子上。
“郡主,请尽快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真是好笑,杀皇子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他有顾虑江山社稷天下百姓的心呢!
但也许是喉咙被人压着,他低沉的声音此时竟染上了柔情,让感受到他喉间滑动的手指有些发烫。
触电一般,孟淮妴猛地收回手指,把面前的人狠狠拨开,往牢狱而去。
一个时辰后,用了晚膳,她打算今日审讯到此为止,毕竟实在疲累,谁知拓火君又了冒出来。
“郡主,该去审案了。”
孟淮妴脸色一黑。
晏罹见她如此,道:“主子要做什么,轮不到你安排。”
“这不是安排,是提醒。”拓火君很公事公办的态度,仿佛是世间最正义的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