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郡主被这番话震的久久不能回神,颓然无比。
天意?何为天意?
难道她想嫁给小侯爷的心还不够坚定吗?她分明是如此的爱慕那位年轻人。也……也做好了无论如何都要与他夫唱妇随的觉悟。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想到这长宁羞臊的几乎要哭出声。
“我、我有决心的!我爱方应看,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便深深爱上了他!”似乎是迫不及待想要证明自己,长宁攥住了签筒,大胆表白。
云霞飞上了少女俏丽的面颊,红彤彤的。
“啪!”
签条掷地有声。
然而求出签文的长宁郡主,却毅然决然的转过了身,打算离开月老祠。
“不看了?”
“不看了。”她想要嫁给方应看的心,无法被任何事所动摇。
她也并非不敢面对,而是此刻的她已不会再受到签文的影响。
意识到这点,结果已然不再重要。
“好——你不看,那我帮你看看?”
“你看就是。”
得到她的首肯,朝彻子拾起那签,缓慢从掌心抽出,点染蔻丹的白玉指尖,一寸寸滑过磨损的字迹。
「以若所为,求若所欲,犹缘木而求鱼也」
谁能想到朝彻子那恨啊、失啊的,竟也不过是个中签!
而长宁这句却是实实在在的下签!
既如此不如不说。
她将签条放回了竹筒里,对着月老三拜。
——那么,还请月老保佑这个女子姻缘顺遂吧。
——最好能叫新郎官婚前暴毙。
方应看不是喜欢长宁郡主,而是他得不到雷纯、又或者天女的心。
倘若与他缔结鸳盟,难保其日后不会恋爱脑发作,为了别的女人要死要活。
即便是联姻,方应看也绝非牢靠稳固的人选。
宗姬又怎么能沾上这样的人?
兴意阑珊。
回宫的马车在中途突然停下,隔着轿帘长宁郡主柔声询问情况。
“前面可是发生了什么?”
驾车的仆人汗流浃背,回道:“禀帝姬、宗姬!前面那条街被神通侯府的府兵封了,说是两个时辰内禁止通行。”
“可知原由?”朝彻子的拳头蠢蠢欲动,嘎吱作响。
然而听到神通侯府字眼,长宁不禁痴了。
她挑开轿帘,悄悄往街心望去,试图追逐心上人的身影。
平时熙熙攘攘的街道,已然被清空,只剩下整条街的货郎、卖小玩意的摊贩、金钗玉器店的老板。而两头出入口,也被神通侯府的府兵死死捍卫着。
在那!
长宁郡主一眼便瞧见了心上人方小侯爷。
只是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位众星捧月的妙龄少女。
惊鸿一瞥,长宁郡主心头酸涩。
方应看年少英俊,风流潇洒,汴京城里很多姑娘都爱慕他。
他身边的少女愁容满面,却美的令人心碎,浑身透着股空谷幽兰般的仙气,灵韵非凡。
彭尖不知说了什么俏皮话,终于逗得她破涕为笑,梨涡显现。
长宁郡主或许听不清,五感远超常人的朝彻子却听的一清二楚。
他说:“大小姐您何必这么客气?把我彭尖当狗使唤就成!”
泪珠在少女的眼尾摇摇欲坠,仿佛东海鲛人泣出的皎皎明珠,似真似幻,使在场之人的内心无不涌现出一股莫大的爱怜。
一身月白纱裙的天女,娉婷秀美的立在原地。
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动作,便胜似池边的凌波仙子。柔情似水,比雷纯更纯美,比雷媚更妩媚。
方应看神色恍惚,心晕乎乎地飘在云端。
——记忆中义母也是如此动人,笑起来也有这般醉人的梨涡。
他对旁人未必有真心,此刻却情真意切的恋上了天女几分,他想要得到这个女人,让对方成为自己的妻子,却又舍不得使手段逼迫她,令她难过。
方应看打定主意要呵护她:“从今往后,本侯发誓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就连他自己也不可以!
马车里,长宁郡主惊奇道:“玉珠儿,这女子是谁?竟叫侯府的彭侍卫这般恭敬热络。”
这问题有点刁钻,十分考验人品。
朝彻子凝神,想了会儿才说:“......大概是你未来小姑子吧。”
作为金风细雨楼目前的话事人,天女在武林一众呼声暂时接下了现有的烂摊子,在京中排面不小。
远处的八大刀王见了她,齐声拱手拜道:“大小姐!”
天女忙扶起他们,无奈回道:“萧叔、兆姨,都说过了跟我哪用得着这么客气,咱们可都是自家人。”
因神通侯府前几天发生的事,方应看挥金如土。
包下了整条长街,只为向佳人赔罪。
这神通二字,若要新释,大抵指的得是——钱能通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