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袭予与义弟的“仇”,远非三言两语就可说清。
往大了是可以上升到政见不和的。
若是文官应已在朝堂上打的头破血流了,偏她是女儿家,只能用着不入流的手段处处挑衅神通侯泄愤。
方应看所谓的“苦衷”,她再清楚不过,将人往好了想,也无非是联金抗辽。但这无疑是步与虎谋皮的昏招!其中水有多深,多凶险直教人心惊肉跳。
至于蔡京,功过她尚且不予评说,这位太师的贪却是实打实的。连后厨切葱这等小事,都要特地安排专门负责的厨娘,日子过的比赵佶那狗皇帝还奢靡,着实可恨。
方袭予忧思难解,救下雷纯后回到了大相国寺附近的民宅。
院门未落锁,推开柴扉她一眼便看到了屋外花架上静静陈列的提梁餐盒,三合楼的雕花样式。
去六分半堂看热闹前方袭予点了外卖,虽不知何时送来的,但触之尚温。
满壶琼花露,一碟炙羊肉。
方袭予习惯睡前小酌,不饮便难以入眠。
深夜的秋雨让女子起了凉意,她手脚发软起身关窗,衣袂不慎拂落了案几上的空酒盏。
晕。可她向来千杯不醉。
更没想到关窗后,燥热却突如其来。
烛火微晃,朦胧身影朝她靠近。方袭予已站不稳向后仰去,那人一下子抄起她的腿弯朝榻边去。
难道真被雷纯说中了吗?
方袭予心乱如麻。
她从未怀疑过三合楼的酒菜有问题!因为她知道羊肉是小师妹亲手帮忙炙的,食盒也是小师妹亲自送来的,她又怎么会多想?
更糟糕的是这大概并非普通迷药,而是“胭脂泪”!她头回喝琼花露,察觉不了色味有问题,才吃了亏。
“你!”
方袭予只勉强有力气叱出个字来,任由对方慢条斯理掰开了她的手指,取走了她的判官笔,被迫以屈辱的姿势让人将她的头压进被褥。
浓红衣衫落地,霎时点亮了沉闷香闺,融融春意弥漫,不得已十指相扣。
烧红的铁棓是什么滋味,现在方袭予尝到了。
痛到极致她也不爱哭,事到如今心中更没有多少哀伤,名贵的龙涎香气息强势渡入肺腑,被衔住檀口的她只是怒火中烧。
“姊姊不妨说说将本侯当成什么了?任由你套上马辔的牲口吗?”男子的冷笑声响在耳鬓,方袭予惊的浑身发紧,接着很快便禁不住闷哼了一声。
她却有将义弟看作牲口。
而小师妹、雷媚都不过是她相中的辔头。温柔乡,英雄冢,方应看有了弱点才更好挟制。
她也毫不怀疑小师妹的恋爱大概率能将方应看变为好人,可惜计划中道崩殂。
方袭予何等傲慢,从未将其他人当回事。
女冠往日里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此时已然散乱。欲泣未泣的眉目紧锁,双颊熏红却仍维持着肃穆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