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姜惊讶出声:“那些东西也可以做冬衣?”
半夏扭头看向沈姜,笑着反问道:“为何不行。”
“奴婢老家冬日里尤为湿冷,即便穿着棉衣,弟妹也总是冻的唇青面紫,奴婢就想为何那些鸡鸭鹅就不怕冷呢?就试着用鸡鸭鹅毛给他们做冬衣,保暖效果出奇的好。昨日奴婢突然想起旧事,就试着又做了一件,殿下以为这件冬衣比之棉衣如何?”
晋王接过去细细掂量了一番,说道:“倒是比一般棉衣轻些,也软和些。”
徐怀瑾和沈姜也忍不住上前,摩挲那件冬衣,眼里都闪过惊讶“竟然如此柔软轻便。”
晋王看了眼半夏,好半天问道:“你想用这个,来解决那三十万件冬衣。”
半夏浅浅一笑道:“殿下英明。”
晋王神情肃然:“三十万件冬衣,所耗费的羽毛数量何其巨大,这么多的鸡鸭鹅毛从何而来,你想过没有?”
半夏笑道:“奴婢自然知道,就算是把大周所有鸟雀家禽的羽毛归集到一起,一时间怕是也凑不齐三十万件冬衣,最终还是少不得棉花。奴婢只是想以这件冬衣为筹码,做空棉商们手中的棉花。”
“做空?”这个词晋王从未听过。
半夏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那些棉商囤积居奇,与民争利,不狠狠的剥他们一层皮,他们怎么会知道疼呢。既然他们做多,那我们就做空它。”
“你想如何做空?”晋王问
半夏不答反问道:“殿下前些日子派人对那些棉商软硬兼施,可他们却硬是抗住殿下和朝廷的双重压力,死死把持着手中的棉花,不肯出货。殿下可知,那些棉商为何一反常态的态度强硬。”
晋王闻言眉心微蹙,沉默不语。这其实也不怪晋王对商贾之事不甚了解,自古以来,社会等级按士农工商排列,商人被排挤在社会最底层。
有的商人即使已经家财万贯,可在世俗眼中却比不上食不果腹的农人。重农抑商是贯穿整个封建社会的国策,封建统治阶层的教育,从来都是告诉晋王农桑是整个社会的经济基础,农桑兴盛才会使国家富庶。
商人们东奔西走、低买高卖,不仅于社会财富增长无益,而且会掠夺社会财富,所以统治阶层自然而然就会轻视甚至忽视商人。
徐怀瑾亦是对此不解,求教的看向半夏:“在下也不解其缘由,按说商会成员虽然受会长管辖,可约束力向来不强。晋王府出面携朝廷威压,将他们逐个击破应该不难才是,可奇怪的是,这次他们竟然如铁板一块软硬不吃,着实令人费解。”
半夏笑道:“徐先生所言正是关键,其实商人说白了,都是逐利而行。所以他们的所做所为,终究逃不过一个利字。”
“棉商囤积棉花宁愿折损仓储等耗费,也不肯低价出售,无非是吃定了殿下会以高价收购所有的棉花。”
“哼,痴人说梦。”晋王冷笑一声。
“殿下说的是,可不对不说就目前而言,殿下却落了下风的。若无意外,那些棉花无论作价,几何殿下是非买不可的。”
“这场交易冥冥之中,棉商们成了主导,形成了卖方市场,这也是他们的底气所在。然而他们再有底气,借他们十个胆也不敢跟朝廷跟殿下作对。”
“可偏偏这时梁王殿下插手进来,一下子就抵消了朝廷和殿下的压力。有梁王殿下的庇护,同时又能清楚的预知这笔买卖获利巨大,那他们自然会为了共同的利益,空前的团结。”
“一□□商,他们心中可曾有半分顾及边关的三十万将士。”沈姜忍不住怒斥道。
“正所谓无奸不商,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徐怀瑾感慨道。
半夏内心道:资本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这才哪到哪啊。
“但不知姑娘所说的做空何解?”徐怀瑾问道。
半夏意味深长的笑道:“棉商们这般有恃无恐,除了有梁王殿下作靠山,更是着依仗制作冬衣,棉花不可或缺,可如果有东西可以替代棉花呢?”
陈永一听,急忙问道:“你也说了三十万件冬衣,怕是将大周所有鸟禽的毛收集起来都不够。去哪弄那么些鸡鸭鹅毛来代替棉花?”
半夏会心笑道:“要收集三十万件冬衣的羽毛自是不可能,可若是只需有十之一二,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晋王定定的看着半夏,问道:“便是有了那十之一二的羽毛,又当如何?”
“只要有了上万斤鸡鸭鹅毛,用它们制出一批冬衣,以此为筹码,我们就能设法化被动为主动。”
“这…这我还是没听明白,上万斤鸡鸭鹅毛就算是制成了冬衣,也不过区区一两万件怎么就能…?”陈永急切的问道。
徐怀瑾却面露恍然,看着眼前芰荷风清般的女子,徐怀瑾眼底仿佛有星光流转,郑重其事的对着半夏拱手一礼,道:“半夏姑娘,子瑜出生商贾之家,自诩通晓商贾之事,却远不及姑娘看的通透,子瑜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