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莼薏被护着狼狈的往马车上赶
书锦一把扯住她的衣袖,她反手夺了刀捅过书锦的身子,鲜血掩盖了刀的锋芒,从前胸刺穿后背
“书锦!”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很多人
慕玄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书锦望着她的方向嘴唇翕动
她勉强撑着身子,连跪带爬的才靠近她,她的手按在书锦的胸口之上,那一股股温热的鲜血染红了她的双手,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一个生命在她手里流逝
“小……小姐,不……痛”书锦嘴唇透白,双眸微闭着像是没有力气撑开,却仍是要用这样苍白的话语去安慰她
“你不要说话”慕玄强忍悲伤,声音低雅,像被一股无形又冰冷的潮水推压在深处动弹不得
“你不会有事,有我在,我~对,我是大夫,我跟师父学了很多很多医术”
说着说着,她的肩膀开始抖动,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便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
正因为是大夫,才明白这样宽慰的话根本宽慰不了任何人
那一点点语言透出来的自欺欺人的舔舐只不过是让她在此刻还不至于崩溃罢了
“小姐~还……能……见你……真好”书锦的嘴角开始大口大口的涌出鲜血,她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将搭在地上的手抬了起来,缓缓的放在慕玄的手上
慕玄止不住的颤抖:“我救不了师父也救不了你”
“小姐,不哭!”她费力的抬首,试图要擦掉慕玄的眼泪:“小姐教我读书写字,明理做人,让我有家的感觉,是待我是最好的人!”
“书锦,你别睡,我带你回家!”
书锦摇着头笑了,一种凄惨又释怀的笑,她眷恋的望了一眼天空,又将眼神移到了慕玄的脸上:“小姐~书锦好~好舍不得”
那一双手垂了下来,那个人再也不会开口说话,不会笑了
她克制不住的恸哭,伸出自己的手臂,将书锦仅仅搂在怀里:“书锦!”
慕玄抬起头,那眼里全是愤怒:“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将我身边的人都带走,你不公!”
慕玄浑身是血,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手里抱着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所有人都不敢靠近
八门九星的人全都跪在了她的身后,慕玄只拥着逐渐冰冷的书锦,血色染罗裙,她浑然不觉,只耐心的一遍又一遍擦拭着书锦脸上的血迹
她的目光温柔又悲伤,这本是一身柔弱娇俏的美人骨,可是她眼底的锋芒让人生寒
起念想杀一个人,这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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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莼薏逃的很狼狈,被一群人拼死护着才进了城,回到了皇城
惊魂未定,殿门便从外面被推开
夕阳已经倾斜,并不刺眼,可她竟看不清门口站着的人是什么表情!
一屋子的人连跪都还没来得及跪,就被离旭尧大声喝出了房间
离旭尧也并没有给她太多的反应时间,甚至没有给她行礼相迎的机会,大步流星的跨到她面前,大手压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在了屏风之上
似乎被他骇住了,又像是不可置信,她抓着他的手臂:“你!你干什么?”
他的手越压越紧,却是一句话也不说,那眼底里有她从未见过的愤怒
她身子不住的细颤,甚至有些痉挛,想咳却咳不出来:“陛……陛下!”
离旭尧盯着她的脖子,细而柔软,他只要再加把力就能拧断
她忽然滚落一滴泪,烫在了他的手上,他虽怒视,却也像被烫了一般松开了手
他想,若是慕玄,早就该拔了簪子插在了他的手背之上
若是换做从前,盟莼薏也许会大声质问你发什么疯
可是如今她满脸泪痕,钗发散乱的跌坐于地,手里握着一根金钗,捏到自己掌心出了血
她却只想笑,她从未在他面前失态过,以往种种尽是风情万种,是他今日在她面前撕下了所有伪装
爱,让人卑微,也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可是面前的这个男人,自私、冷漠、也残忍!像一把无形的剑扎的她千疮百孔
他这个人啊,没有心的!
“果然~”她摇了摇头
“朕劝你不要再发疯!她的命是朕的!要取也是朕取!”
“你会吗?”
这个问题离旭尧曾经也问过自己,可是他没有给自己一个答案
离旭尧掐着虎口,看向她的眼神冷漠:“再被朕发现,朕会先取你的命!”
“离旭尧~”她冲上前有些不顾形象,甚至也想学着他,掐一掐他的脖子
他反手一个巴掌,她跌坐于地,擦了擦嘴角沁出的血,抬起头怨愤的看向他
“我真是可笑,竟然会在这一场虚情假意里幻想你也有真心!”她忽然失心疯一般的笑了起来:“我到处争命,却不想还是被命运玩弄在股掌之中”
离旭尧看着她,眼中却只有厌恶,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连装也不想装一下:“你不会说在这一场交易中,你爱上朕了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有些不齿
“是!我困在你的伪装里,自以为是”她不顾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衣服:“我天真的想把自己交付于你,甚至想把整个南盟捧给你~”
他捏着她的下巴,仔仔细细审视了她一遍,最后丢开手,并没有对她的话有任何回复,仿佛不屑一般:“朕想要的,朕自己会取”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衣冠,甚至走到铜镜面前理了理自己的钗发,没有人在意她的尊严,她的人生里都是极尽的羞辱,在南盟皇宫里,在东离皇宫内,在江船之上,甚至只是在将军府内
“我是个可怜人,你又何尝不是”
他抬眼望向门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料峭的秋风早就呼呼的刮过帝都的每一寸土地
“你若是安分守己,恐还能活!”
提着风灯的内侍远远的站在殿门之外,看着跪了满院的人迟迟没有敢靠近,直到离旭尧出来,他们也跟着趴在地上直到他走远
他享受所有人诚服在他脚边
帝江死了,南盟乱了,这天下再没有人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