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往有限杯的路上碰到了笛箫和林诗诗,他们手挽在一起,笛箫提着菜篮林诗诗褪去了红袖昭时艳丽的华服,不过平常人的打扮,脸上却是透着慕玄从未见过的神采
她得知林诗诗一个月前脱了奴籍,但笛鹤声仍不待见,他们便搬去了外城,在那里租了房子,今日恰好过来赶集
离开的时候,慕玄望着他们的背影,生出了羡慕
因为边境战事,外城以外方圆几十里内出现了越来越多逃难的流民,按照南盟森严的等级制度,这些人即便逃到了内城大多也找不到庇护的场所,只能乞讨为生,在外城勉强还能找庇护的过所或落脚的地方,大多数还是堆聚在了外城以外
慕玄与盟芊薏便隔些日子约着一起外出赈济灾民,在外城施粥,这些日子成了她没有帝江陪伴时日里为数不多的精神寄托
笛箫和林诗诗也会经常过来帮忙
逐日总是不远不近的跟着,有意无意的悄悄关注,而盟芊薏也会在闲暇之余,搜寻着逐日的身影盯着出神,但他们几乎不说话
这日外头下了雨,一群人挤在临时搭建的粥棚里,入了秋的雨夹杂着寒气,他们几人捧着热茶有人聊天,也有的坐在一边沉默
慕玄端着脚坐在油布棚上,或感于眼下的状况,又或是太过思念一个人,总之闷闷的,似乎有很多心事
盟芊薏坐她旁边,低语问道:“是不是想他了?”
慕玄一愣,瞧着她的眉眼淡然一笑,话语平静:“嗯,每时每刻”
等他回来的时候,她一定要跑着去迎他,做第一个迎接他的人~
盟芊薏握着暖茶,默了一刻,似乎有一声叹息
“他心里有你!”
“有个鬼”
慕玄也不和她争辩,瞧着她嘴上是这般说,眼睛已经跟着心飘向了不远处的逐日,那眼里分明含情
逐日靠着另一个临时搭起来的雨棚,和一群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很多人坐在地上抬着头,听的津津有味,神情或是向往,或者欣喜,也有皱眉,亦或者惊讶的,面色都异常精彩,似乎热闹极了
一个印了几个小黑手印的馒头递到了慕玄面前:“给”
眼前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孩童,慕玄将她拉到身边擦了擦她脸上的脏污,笑着道:“姐姐不吃,你留着”
“这个很好吃的~”
慕玄一时感慨,这个白面馒头,在富贵人的家里就是仆人都不爱吃的东西
她摸了摸小孩的头,觉得自己和小孩子倒是很有缘分~
只是自己遇到的几个孩子都太苦了
李骁,在军营里长成了什么样呢?
小石头呢,在蝶谷有没有玩伴?
长生再也不怕冬日严寒,不知道如今识了多少字,可会背《三字经》了?
“姐姐?”他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是好人!”
“就只有这个姐姐是好人?”盟芊薏笑问道:“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是坏人呢?”
“狗皇帝!那样的就是坏人,因为他让百姓过得不好”
盟芊薏原本还似玩笑的声音噎住了,陡然变了脸色
那孩子瑟缩的往后一退,揪着慕玄的衣角
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赶紧过来搂着堵住了他的嘴,看向慕玄的眼神有慌乱与恐惧
显然她知道这样的话诉诸大庭广众之下意味着什么,何况面前的几个人光看就非富即贵,瞧着就是世家大族,说不定就有皇亲贵戚
回城的马车之上,盟芊薏秀眉紧簇沉默不语,那句话就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毫不起眼,但是刁钻的疼
慕玄捏了捏她的手:“小孩子的话,不要放在心里”
盟芊薏耸耸肩表现的像是毫不在意,说出来的话慕玄却听出了失落
“正是因为是小孩子,才不会说谎”
孩童,未经风霜雕琢,世事磨难,骨子里晶莹剔透的真诚
慕玄被这句话给怔住了,成年人总有很多看透世事的大道理,高高在上,把小孩子的言论当成童言无忌或是胡说八道,远不如她此刻诚恳,她的沉默来源于她此刻的担当
夜晚安静又神秘,连绵至无穷无尽,道上只余马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