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有些落寞,想起慕玄说的话来,开口道:“昨日我的话,没经过脑子,你不用放在心上”
逐日一时之间,不知道她口中所说的昨日的话应该对应哪句,想了想还是回道:“那便好”
“慕姐姐说的对,让你承恩便是辱没了你。我想好了,我是女子不可能继承皇位,南盟多半是要从宗族子弟中找人继承的,我便不做那公主,与你一起浪迹天涯也没有关系”
“公主说笑了”他听到这话只觉得荒谬,苦涩道:“公主地位尊贵,自有一个门当户对的相配。逐日一届江湖草莽,过不了勾心斗角的世家生活,公主也不一定能适应风餐露宿的日子”
“你就这么给我下定论了”盟芊薏急道,连带着看他的眸子都开始泛红,有了湿意:“就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
“是”
想要,却又不敢让自己陷入患得患失的痛苦,超出他们生命中所能承受的最大伤害
“那为什么亲我?”
“难道不是公主自己送上来的么!”他说这话的时候像是一个不认账的无赖
“你!”她肩头一颤,他的话像一把过了火烤的小刀割开了她的皮肉,拆可见骨,从没有哪一种感觉有这么痛过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她不知道,她离开的时候他也红了眼,那伸出的手空荡荡的停着,最终握成了拳头
必须要割裂,但滋味并不好受
有些情感明明存在,却要压抑不让他外泄
浪云抱臂站在有限杯的天井里,日头已经开始西沉,天光逐渐收拢,他望着天空有些出神
“你没记住我说的话”
很多事不是有心就能做成,还改不了要做圣人的毛病。心肠太软是要吃亏的。
慕玄塌着腰,下巴枕在手手趴在帝江的面前,抬眼望向他,沉默不语
“有时候善意用错了地方,不会使快乐锦上添花,反是钝痛的推波助澜”
见他面上平宁,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但这话里总有提醒,切割认知的意思
“帝江,其实是因为你将我护的很好,渐渐的我就忘了我所能做之事不过一直都仰仗于你的兜底,所以我才会自由自在的去做一些自认为是对的事情。帝江,你这样的人做什么样的选择都不会错到哪里去!”
“你这话回的不明确~”
“善本身没有错,重要的是有没有看清对象。以前的我动不动就想护苍生黎民,现在想想的确是是可笑的”她想去握住帝江的手,最终又割回去垫在下巴上:“他们其实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帝江抬眉望向了她:“你这个人不真切,会拐弯抹角了”
慕玄摇摇头:“没有。帝江,我慕玄要与你并肩,哪怕踏荆棘,置死地”
这么严肃的话,帝江听了却是想笑,她这个人的心思真是一点也藏不住,说了他一堆好话,无非还是想他能尽可能多的去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
要改变一个朝代的面貌,是需要动辙筋骨的,折骨再续免不了疼痛,皮开肉绽,才能心安理得
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愁,孰是孰非,却没有完全的定论,有的只是站在自身的立场给自我精神的一个具像的外化
“等你过完生辰,我要外出几日。浪云和逐日你选一个”
“逐日~”慕玄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帝江意有所指的看了她一眼
“我有分寸的”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举起了三根手指,似是发誓一般郑重其事道:“非我之力所及之事,我慕玄必会视而不见!”
帝江的表情在听到视而不见这四个字后,终于从疑惑变成了有些古怪,可能是因为这个誓言也不太一本正经
“那这次出去危险吗?”
帝江睨了她一眼:“这会儿想起来问这事儿了??!!!”
“有,还是没有”
“有如何?没有又如何?”
“帝江,我不需要你以爱的名字替我做任何决定!若是不危险,几日后你归来,我便在城门口亲自迎你,若是……”她的情绪说到这里有些失落了,别过头去,仿佛就能躲掉后面那些不吉利的想法和话语
你若身陷危险,我单枪匹马为你而战,你若身死,我怎敢独活
帝江捏着她的下巴转过了脸:“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待我归来,你到城门口亲迎”
慕玄的十八岁生辰,帝江把城中的所有酒楼茶馆包了下来,凡入夜进店用食者,或写一句祝福,或点一只花灯,便可开怀畅饮,大快朵颐
外城之外的贫民百姓居住地,他以慕玄的名义施了粥铺,一连七日
一岁一礼,一寸欢喜
且以喜乐,且以永日
三更天不留人
“公子,那田赫安都逃回来了”
“我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去,让他们直捣黄龙不省事吗?”
这南盟看似花团锦簇,实际危若累卵,西北边境战乱不断,坍塌不过顷刻间的事情
“不可高看,不可轻视”
盟战不会坐视任何一支哪怕是乌合之众的脚迈过他所限定的范围,换了田赫安,自然有雷霆手段的人去
从古至今,因为种种原因,农民阶级的起义没有成功过,但他们的的确确吹响了一个王朝走向灭亡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