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揭了画像?”
“正是~”
“请姑娘提供线索”略作一顿又道:“姑娘放心,该是姑娘提供线索应得的,分文不少”
慕玄不屑一笑:“不为钱!我要见你们领军,你们这装束明显是军中之人!平常犯人都是府衙衙役缉捕,朝廷文武百官是内卫军缉拿,用军队之人,必是御旨~我大胆猜一下,你们领军是霍之年霍将军”
他看着眼前这姑娘,眉间坦荡,情绪平稳,半点没有惧色,而且熟悉隶律,又举止大度
“所以带我去见霍将军~”
霍之年已经驻扎在了城外,行动非常迅速,见到慕玄的时候也很惊讶:“慕姑娘”
“霍将军~我想见圣上”慕玄开门见山
“慕姑娘”霍之年正色道:“安南王府,举家覆灭!非同小可,容霍某说句不该说的,纵是陛下看重丞相和姑娘,也断然不会轻饶~”
安南王府,举家覆灭
这八个字,带给慕玄的震撼,比昨夜见到三张画像时还要大
“所以我更要见圣上!希望霍将军助我,况我揭了这榜,便是当我当面向他提供线索吧~”
慕玄明白,赤炎身在高位,一些脏的臭的见不得光的算计手段都不能自己明目张胆的施行,需要一把替他“作恶”的刀,他纵容帝江便是因为这一把刀锋利无比,能够维持他贤明君主的虚伪外在
安南王府,他本欲除之而后快,却要冠冕堂皇的顾念这子虚乌有的圣眷亲情
卸磨杀驴!!!
从前不屑出入的宫门,如今成了她不能随意进出的地方
王喜推门而入,赤炎伏在案上闭目养神,面上神色有些憔悴,仿佛疲极
慕玄立在殿下,不做言语
“圣上!姑娘来了~”
赤炎睁开了眼,望向慕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好像精神不大好,像个病人
“你先出去”赤炎看了看王喜
“圣上~”王喜想起慕玄初入北赤之时,可是敢拿匕首扎龙体的人,他怎么也不放心再有第二次,不说其他的,就是这身子也承不住再来一次
“放心”
王喜一蹙眉,只得在经过慕玄身边时,拱手一拜:“老奴知不能改姑娘志,只愿姑娘能替圣上多半分考量~”
他揉了揉眉心:“朕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我还记得当日站在殿上,同样的位置,师父跟我讲有你在,没有要我出头的道理,我当初是如何回得你?”
“你说你也想护朕!”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如此,卸磨杀驴,做这个过河拆桥的无赖”
“因为朕是帝王,在北赤朕说了算!”
慕玄肩脊一抖,是啊,她怎么忘了,帝王之道,实乃霸道
“慕玄,弃了他,也忘了他~”
“我慕玄,此生永不弃他,若违此誓,天道当诛。”慕玄上前一步,捏着拳头:“你凭什么,要我忘了他?我今日来,认你是盛世明主,尚有清明。为此我以身入局,帝江替你宛去肉中之刺,到头来只得一纸罪证,我替他不平”
纵是她这样答,作如此剜心质问,他仍然仪态肃穆,不形声色,保持着一个帝王的威仪
他忽然想起帝江回他的话
“好好待她,否则……”
“不会有这个否则了”
他望了望慕玄,忽然笑了:“你觉得不平,明明是助朕,最终却落得声名狼藉的下场。有的人劫富济贫,依然要受隶律制裁,北赤有北赤的制度,班儒不能洞察世事变化,只知德政,厚古薄今,望忽能够支持德政的手段,连名与实区分不清,怎么治理国家?”
慕玄一怔,帝王的博弈,终究是冷、热兼有的,用牺牲来求得
安静下来,慕玄也是惨淡一笑,若是做这件事的人换做他人,她肯定也是一句先生高义
只不过这件事换成了帝江,她就失去了思考的理智,立世之道很多,谁又能强求所有人一样呢?
帝江如此,赤炎亦是如此
都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你们高高在上,可以冠冕堂皇,而他的高度,或许你也达不到。孰是孰非,自在人心,不是因为你们身在高位,三言两语就能定论的。我确实关心则乱,但他的道,我要守,亦要走,便同你就此别过,若是你要拿我,我也无话可说”
赤炎浅浅勾唇:“拿你做什么,安南王府的血债又不是你做的!”
“与虎谋皮,原是我错了”
门外王喜将滚烫的对话听到了耳里,头皮一阵发麻,可是他不能冲进去点化二人,只能愁容叹息:“圣上该是要伤心了吧!”
人不争论,是因为很多时候,大部分人不会站在同样的高度
门,终究是开了,王喜都不敢看赤炎,随着愤怒而出的慕玄小跑追了上去,在她的身侧又问了一句:“姑娘如此替他说话,是敬他,还是畏他”
“都不是,我是心疼他”朔风吹不乱她皮下的风骨:“你们可懂,独一人,行黑暗,无一人懂的寂寞”
王喜在她身后一拜:“恭送姑娘~”
大殿之上,赤炎笑的胸口起伏,伴随笑声,夹杂着剧烈的咳嗽
“圣上,老奴也心疼你啊!姑娘不懂你~”
“她会懂得!”
“独一人,行黑暗,无一人懂的寂寞~”
“至少,你也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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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将近年关,原本想着在永宁城过除夕,如今看来团聚又要推后些
回到客栈的慕玄简单说明去意
大家都知道永宁城关不住她
李骁却是立在屋外,一言不发
慕玄拍了拍他道:“李骁,生如芥子,心藏须弥~功名不过半纸,切莫着急证明,记得回去跟步先生好好学习~期待他日再见你时,意气风发!”
“会再见吗?”
“当然!”
勒马扬蹄,慕玄奔向了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