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姝怡又摇了摇头:“臣妾没想过圣上会与我说这些话~又想起了我给圣上第一次送点心时圣上与我说的话,一时之间有些感慨”
“第一次是不是吓着你了~”
“没有~圣上光明磊落,是君子~臣妾不求圣恩眷宠,便如此时陪伴一二已觉幸福”她妆容清淡,从不妖艳,让这张本不惊艳的脸看上去格外的赏心悦目:“而且,那不是臣妾第一次见圣上~”
“哦?”
“那年的除夕之夜,满城烟花,臣妾就在皇城最高的那座阁楼之上,远远望着”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纵然已知她的心意,但她如此轻描淡写又露骨坦白的说出来,还是让他陷入了一股溺在洪流之中的彷徨
要给她一个怎样的结局,才能对得起这份不求回报的真诚~
帝江的马车驶过了望赤一路到达了北赤,稳稳的停在了丞相府外
接到探子一路的飞鸽传书,逐日早早的就顶着寒风领了一众人站在了大门之外
帝江下车之后,一直望着马车之内,可那车里的人久久的都未出来
逐日交叠双手的拇指在手背上敲了敲,敛着衣袍走下了台阶:“哎呀,你们终于舍得回来了!你们倒是在外面逍遥快活,留我在这里吃苦~”他朝帝江拱了拱手,挑眉示意马车内什么情况?
帝江收回了目光,敛眉并不说话
逐日只以为两人闹了什么别扭,刚要开口说话,便听马车内传来慕玄的声音:“如今已是平安抵达,我便要回兄长那里,便不叨扰了”
逐日心里咯噔一声,重新看向了帝江
只听帝江吩咐道:“浪云~送慕小姐去”
随着马车的离去,帝江走向了丞相府
只剩逐日还站在外头,望向绝尘而去的马车,转头却只看见了帝江的背影
帝江径直去了书房未在大厅多做停留,他犹豫片刻,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帝江看着无甚异常
逐日讪笑,凑近道:“我看这丫头真走了?你们是闹什么别扭了?”
“难不成绑她下来?”说罢,帝江回眸:“事情查清楚了?”
“接到密函后,我亲自去了南盟一趟,江上遇险之事,确与他们有关~”逐日叹了口气,鼓鼓囊囊道:“这南盟难怪民风开化,这皇族亦不干净~”
帝江并未做声,只等他继续说下去:“干的事真是……让人难以启齿!!这东离皇帝头上好一顶绿帽子~”
帝江的手有一茬没一茬的敲在桌子上:“看来确实有必要去南盟一趟~”
逐日完全沉静在自己的故事里,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嗯,去南盟~啊?”
他惊道~
帝江或是真的倦了,又或是被他叽叽喳喳有些烦了,有一些莫名不该出现的情绪将他纠缠,他捏了捏眉心:“南盟诸多产业,大小账目,你紧着些~”
逐日也忽然严肃了起来:“账册需要过目吗?”
“不用~”
帝江要动南盟的产业,清点账目,这是要先肃清南盟,从他们头上开一道口子
纵然逐日早就知晓帝江必是成大事之人,真到此时此刻,除了一腔热血也有担忧,亦是人之常情。他问道:“要从南盟入刀吗?这次我们面对的不是个人,是有精兵强将的南盟,若是出师不利,必然元气大伤,只能成为待俎的鱼肉~”
“年岁将近,例行结算而已~”
“真的?”
这么多年帝江早已告别了杀手的身份,但是逐日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用刀的能力
“嗯!”
丞相回来的消息当日下午便传到了宫中
王喜卷着风雪,一路小跑进了御书房,欣喜道:“陛下,丞相他们回来了!”
进门之时他并未发现崔姝怡也在,此刻才想起来向她行礼
丞相回来了,意味着慕玄回来了!
崔姝怡将目光从画上移到了赤炎的脸上
赤炎的唇畔沁着笑,喜色显于面上
再看这画时,也觉得感伤了些!
如今这落花流水,小桥人家的意境倒像是散发着孤寂的无情之景
崔姝怡提笔成诗:落花风雨更伤春
也只写了半句,后面这一句是怎么也写不下去了
她欠了欠身:“这幅画可否送给臣妾”
“本就是出自你的手笔,自然是允”
“那臣妾便先告退了”
“慢~”赤炎执笔将后半句写上:不如怜取眼前人
她吹了吹画上未干的墨,小心翼翼的将它叠卷起来,思索了片刻拂身道:“臣妾还有个不情之请,臣妾想见见慕姑娘”
“嗯?”
“可以吗?”她的这三个字和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语气,彻底打破了赤炎刚刚在这一声嗯之后想的所有可能性,让他重新直视起她,那一双眼睛清澈,透着真诚,有所求,亦是坦荡
“臣妾单纯的想见一见,只因陛下当时真诚的一句朕爱一人~”
王喜站在殿上,有些不知所措,偶尔挑起眉眼看看两人,心理都在默念:哎呀哎呀,这些是奴才可以听的吗,要不要先退下,要不要开口~一番思想争斗之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王喜
“跪着做什么?”
“圣上和夫人有体己话要讲,容奴才先告退”
“不用!”又转过头沉思了片刻,微微一笑:“朕安排~”
“臣妾便告退了”
待崔姝怡从他旁边经过,听着脚步越来越远,王喜输了一口气:“老奴来的不是时候”
“说者有心,又何妨听者有意呢?”
“姑娘刚回来,马车都没下,就一个人去了边城”
“一个人?”
“昂~”王喜点点头
“这帝江也是,算了,他惯不拘小节,没指望他入宫面圣,只是最近边关不太平,草莽流寇又多……胡闹么不是~”
“娘娘不是正好想见见姑娘吗?”
“总要寻着些什么,先不说朕的口谕她或是充耳不闻,便是下旨~”赤炎摇了摇头:“朕也不愿逼迫她~”
“老奴倒有一想法。入冬之后,一连下了好几日的雪,宫人们早就开始收集,后宫娘娘们也时常坐在一起煎雪煮茶,恰好园子里的腊梅开的正盛~不若以夫人名义邀请些官家女子赏梅煮茶”
“那就交于你去办~一应事细均与夫人说明,多派些宫人与她差使~”
赤炎想:瞒着所有人去危险的地方只为见一人,这样的事一辈子做一次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