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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卤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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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做什么?是你自己脑热冲上去的。”

听到脑子里响起枕仙儿的声音,酥饼道:“你说我把你当个宝献上去,他们会饶过我吗?”

“……我若装死,阁下又当如何?”

“如果道理说不通,我也略懂一些拳脚。”酥饼悲壮地说道。“但是你就得进城主府的牢房跟这缸盐卤的腊肉待在一起了。”

“好吧。”温槐序不咸不淡地说道,“接下来,我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这一切皆在闪念间,而另一边,见祈寒酥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王琅皱眉看着眼前妆面怪诞的不速之客。

“你是谁?”

刚刚那被砸了一脸血的护院刚要扑过去拿下她,就听见祈寒酥突然大叫。

“药引!”她大声叫着,拉起婴儿的母亲,“快,跟我过去!”

周围护院愣了一下,才拦住祈寒酥。正要进屋的王琅对她的突然闯入有点不解。

“她从哪儿来的?”

秦教头眼仁颤了颤,缓了几息才认出是祈寒酥,便道:“回长公子,这是……镇痴寮的人。”

“哦。”王琅看向祈寒酥,见她一脸病妆,露出一些嫌恶,“听说饮絮亲自让你们去给她驱邪?”

祈寒酥这才站直了身子,微微颔首:“小姐不需要驱邪,她是沾了焦渴病……需要……产后三日的母乳和小儿指尖血做药引。”

“啊?”

得益于盐江城出色的地理位置,城里哪怕是个会治个蚊子咬的,都敢扯块旗当大夫,开出的药方更是生死簿上抓阄玩儿,能被治愈主要靠病人命硬。

是以这“药引”一出,哪怕是读过书的少城主王琅,第一时间都没能反驳出口。

在这短暂的沉默对峙中,祈寒酥只觉得心口咚咚直跳,而耳中温槐序还在悠闲地指点她怎么扯谎。

“身子扳直了,双目直视对方,下巴抬起来,脚尖向外打开,别缩着,对,这样就能骗过世上八成的人。”

……不愧是喜欢骗人耳朵吃的枕仙儿。

祈寒酥调整情态,她能感受到周围的人随着她的话语,目光中的猜疑在逐渐消失。

“府上一时间找不到奶母和婴儿,小人也是没有办法才行此下策。而且,要是没有足够新鲜的药引 ,少城主爱妹心切,应该知道后果。”

后果?什么后果?

王琅自幼养尊处优,对医术一道七窍已通六窍,如今被一句“爱妹心切”顶上来,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台阶下。

“我……我自然知道后果,但城主府也要追查这桩袭击案,到底是不是羊头茶棚的人和大夏朝廷勾结所致。”王琅站了起来,冷冷道,“众人都知道,咱们的杀手还没出动,就有刺客袭击我们,本公子不信城里没人给朝廷的人通风报信。”

那也是盐江城先买的凶,哪怕是朝廷要报复,也是情理之中,搁这儿气急败坏什么。

祈寒酥默默闭上嘴巴,那王琅走下来,折扇敲了敲卤着那歹徒的盐缸,解释了理由。

“为什么我爹要杀他们,是因为上一任被斩的粮官是从我们盐江城招安过去的,半斗盐换十斗米,十几年来都是这规矩。现在朝廷不满,不想养着盐江城了,就把咱们的粮官斩了,是他们动手在先!杀他们的使节,这叫以眼还眼。”

这一下,耳边一直喋喋不休的枕仙儿突然沉默了,而祈寒酥也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城主府的粮道是盐江城立身之本,其中最重要的环节就是粮官,盐江城之所以要派杀手就是想让朝廷知道,他们对于粮官被斩的事,很愤怒,要朝廷给个态度……甚至这一次和朝廷人马的会面,主要就是商定新的粮官。

“原来如此。”温槐序道,“恐怕盐江城是属意那小子当新的粮官。”

他说的“那小子”自然是指高文跃。

“原来高文跃这两天说的‘在贵人面前出头’,就是希望能得到城主府的举荐,做大夏的粮官啊……”祈寒酥捏着耳朵,恍然大悟。

大夏王朝的边关粮吏油水极大,以前听连皮皮八卦说,粮官是六品,一个月的禄米就足能装满十个大斛呢。

“会读书真好啊,不用早出晚归也能养活全家……”酥饼默默感慨。

“羡慕啊,羡慕自己去考一个呗。”温槐序优哉游哉道。

“啊?女娃儿也可以去考吗?”酥饼诧异。

“边陲贫瘠之地,平民一家里往往只能供一个,这些读书人自然以为只有男人可以考……坐井观天之论调罢了,不必轻信。”

祈寒酥感到疑惑间,那边王琅已经斥责到了秦教头等人脑袋上。

“我且告诉你们,盐江城能屹立至今,靠的就是我们王家苦心经营,要是我们倒了,城里万余张嘴巴就都等着饿死吧!”

“长公子,恕属下无能。老北的手下们肚子里的刮骨茶没能催吐出来,一个个都傻了,现在也是什么都审不出来。”

“要你们何用!”王琅恶狠狠道,“抓到的人犯不是染了焦渴病,就是被灌了刮骨茶,哼……刮骨茶,我看羊头茶棚那伙人是想反了!”

秦教头等人忙不迭地点头,瞥了眼祈寒酥。

“那她们……”

王琅不耐烦地摆摆手:“让她带走,先治饮絮的病,治完再说!”

祈寒酥缓缓吐出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至少眼前的人算是拖住了。

见他们忙碌起来,注意没有再搁在自己身上,那死里逃生的妇人激动地握住祈寒酥的手。

“谢、谢谢姑娘,我娘家去年是上税的大户,过两天就会拿钱来赎我。敢问恩人是哪里的,改日我必登门道谢。”

“不客气,我是镇痴寮的,我家姆姆那天给你接生过,记得吗?”

她说着,把孩子还给那愣在原地的妇人,瞥了眼远处的秦教头。

秦教头自然是知道其中猫腻,朝她使了个眼色后,祈寒酥这才转身跨出院门。

“枕仙儿,谢啦。”松了口气的祈寒酥小声道。

她说完,却没得到枕仙儿那打趣的回应。

“枕仙儿?”

“你有没有听说过,在中原,盐江城被称为‘化外恶土’?”温槐序好奇地问她,“我有点好奇,在这样的地方长大,你的善意是从哪儿来的?”

“什么?”

“如果你的善意被辜负,下一次你还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吗?”

酥饼一愣,她察觉到一股充满恶意的视线灼烧在身后,语调一点点冷下来了。

“爷爷教过我,如果有人恩将仇报,你应该先去骂那个,而不是我。”

枕仙儿笑了一声后,便没了动静,与此同时,正要离开的祈寒酥感到袖子一紧,身后有人死死拉住了她。

她回过头,却见北叔的老婆突然兴奋地高举着自己的胳膊,朝着本要进屋的少城主大喊——

“我想起来了!当家的说过,他和镇痴寮丹若大夫的女儿约好了一起要进大漠找朝廷的人!要勾结朝廷,也是她勾结的——”

北叔的老婆话没说完,只见祈寒酥一踢旁边护院手中的刀,抓在手里向她投掷而去,寒刃飞旋,绕颈半周,最后“叮”一声扎在旁边的墙壁上,嗡鸣不休。

而她呆立在原地,乌黑的长发沿着脖颈齐齐断裂,垂落在地上,怀里的小孩更是哇哇大哭起来。

“刚生产不久,不好洗头,帮你削了,免得你烦恼丝太多,喜欢当面捅刀。”

祈寒酥说完,便听见枕仙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小名儿叫酥饼是吧,我喜欢你这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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