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华岚山在拘留所待了几天。因为春季早晚气温的变化极快,他跟岸边露伴都得了流感。也不知道是谁传染的谁,总之病殃殃的两个人都懒得争执了,只想快点出去看病。
发烧的第二天,岚山迎来了那位叫吉良吉影的受害者的到来。
受害者似乎认识他。跟他商量了赔偿的事情后,就签下和解书,并在得知岚山生病后打算把他保释出去看病。
岸边露伴非常不爽,隔着铁栏杆对金色眉梢上都洋溢着得意的汐华岚山嚷嚷:“喂,你可别忘了探监给我带点药!”
“知道了。”汐华岚山挥挥手,转头想跟吉良吉影说话,喉间一股气溢上来,他弓起背剧烈地咳嗽。
西装革履的金发男人面容有些瘦削,他轻拍着汐华岚山的背解释道:“抱歉,之前在外地出差,没能及时来处理这件事情。不过听到你名字的时候吓了我一跳,以为是同名同姓,没想到真的是你。”
“我才应该感到抱歉,你能来我已经很感激了……”
迎面走来一名白色高领毛衣打底、外面套着件褐色风衣的粉发男人,稍长的头发低低扎着个马尾辫,落在肩头。他的个子与汐华岚山差不多高,脸上戴一副墨镜。汐华岚山垂下头,给戴着墨镜的男人让路。自己则抵着墙,轻轻喘息,捋顺因剧烈咳嗽而紊乱的呼吸。
“你是露伴老师对吧?”男人背对着他们跟岸边露伴说话,“我去你的住所没找到画稿,是在你这里吗?”
“啊?咳咳咳咳……你是、哪位?等等,你叫花京院典明是吧,喏,这是下一期漫画的手稿……喂喂,花京院先生就打算这么离开,不打开验一下内容吗?”岸边露伴不怀好意道。
“我相信你,所以不需要检查了。”
“?!等等!”岸边露伴叫住要走的花京院,“我可能会少了几页,你还是看看吧。毕竟我这几天生病,烧糊涂了犯错误也是有可能的!”
“……”又要偷看别人记忆了吗,岸边露伴这小子。不过看起来是来保释他了,那不需要他了吧?汐华岚山戴着口罩,因为疾病,呼吸有些粗重。
他莫名地回头去看一眼那个陌生人的背影。
花京院典明……
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我们有十年没见过了吧,你姐姐嫁去意大利后过得怎么样?”
吉良吉影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汐华岚山的思绪。他亦步亦趋,跟上吉良吉影。
算了,过往什么的,他也不一定要去追逐。汐华岚山心想。
“我不知道。”他咳得厉害,他声音沙哑难听,露在口罩外的半张脸透着病态的绯红,“吉良先生,我失忆了。”
“像你以前一样叫我影哥就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说起来你两只眼睛的颜色变得不一样了。”
“是这样的,两个月前我被人发现在郊区雪地里,在医院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没有什么亲人朋友来找我。所以我对我的过去一无所知。”
吉良吉影冷不丁问道:“是去S市的郊区吗?”
“好像是吧。”
“……原来如此。”吉良吉影喃喃低语。
他稍稍侧目,看向前方,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别担心,我相信你总会想起来发生过什么的。”
“谢谢。”汐华岚山垂下眼帘。
好奇怪啊,影哥的眼睛里没有笑意。
*
天空灰蒙蒙的,与空条承太郎鼻息间呼出的灰色气体相重合。
烟雾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的面容在这此刻变得不真切。
花京院典明进去给那个叫岸边露伴画家办理保释手续。空条承太郎嫌麻烦,就没有跟进去,站在门口等花京院出来。
他看着阴晴不定的天色,忽地想起十年前,他们追查汐华岚山下落时,意外遇到荷尔·荷斯。这个西部牛仔打扮的家伙叼着烟,丢给他们一套染血的校服告诉他们,别做无用功了。
——“他骗了你们所有人。你们还不知道他脑中有第二颗肉芽吧?你们杀了DIO,他就不可能活下来。”
DIO死后,被种了肉芽的人无一例外都发生了极其可怕的异变。
当时他身边伤势未痊愈的花京院几乎站不住,捂住自己开裂渗血的伤口,像是不知疼痛,魔怔般低声呢喃。
——“他……跟我约好的,我们一起去看烟花大会……即便没有回答,他也不能再抛下我第二次……”
就算是要赴死,为什么不能好好地跟他们道别?
空条承太郎到底还是不相信『汐华岚山』会如此轻易地死亡。他总能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毕竟他是汐华岚山。
如杂草般野蛮生长的汐华岚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