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神姐弟走后,匠神赫菲斯托斯也亲自前来,代妻子美神阿芙洛狄忒一同送上了贺礼。
匠神为人厚道和祂还算关系不错,按理泽费罗斯也应该去打个招呼,只是那时候祂已经心不在焉,自然也没心情再顾及这些。
因此喀尔刻提议祂们提前从宴席上溜走的时候,泽费罗斯马上就赞同了这个主意。
祂们的母神都忙着招待贵客,其他血统更稀薄资质更卑微的亲戚们也都挤在宫殿中,寻找渺茫的可能被上位神看中的机会。
没人在意祂们眼中虽是太阳神女儿神力却与祂们相差无几的喀尔刻,祂没费多少功夫就绕过已经那些已经半醉的家伙,带着风神来到无人的后花园中。
“走吧。”泽费罗斯从喀尔刻发辫上滑下来,重新变回白翼黑发的高大神祇。
“去吗?”喀尔刻意有所指。
“嗯,在那之前先带你去个地方。”泽费罗斯的声音突然放低,“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行。”
喀尔刻没有异议,双臂交叉抱住自己的肩膀固定好,等着泽费罗斯和小时候一样用风卷起祂。
但泽费罗斯在原地站着没动,平时纯墨色的眼中泛起与黎明女神厄俄斯一般的暗紫神光,正越过喀尔刻看着祂的身后。
喀尔刻也意识到估计是有人来了,扭头看去。
“是建造宫殿的工匠。”喀尔刻看清那人后,回头对泽费罗斯说道,“放心,只是个人类。”
不用喀尔刻说泽费罗斯也已经反应过来了。眼仁重新恢复了乌黑。
泽费罗斯有点尴尬,作为神祇祂竟然没注意庭院中还有别人,直到对方动了动才发现他的存在。
除了因为祂刚才一直走神外,也正因为对方只是气息暗淡的人类,才没有被风神注意到。
毕竟那个男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待在那边不动,在风神四散的神力触须中,与地上随便一块土石无异。
刚才的大厅中几乎都是神裔,泽费罗斯几乎都忘了这里其实是人间的宫殿,会有人类再正常不过。
“走吧。”泽费罗斯轻咳一声,收回方才投向那个人类的眼神,卷起喀尔刻离开了克里特岛。
只留下身后的那个人愣在那里,风神那双美丽强壮的羽翼,也留在了他的记忆中。
像鸟一样自由飞行,是行走在大地上的人类从来无法抵抗的诱惑和追求。
*
久违地与泽费罗斯一起乘着风跨越在夕阳下闪闪发光的大海,感受着裹带海水气息的风拂过祂的裙摆和脸颊,看着海鸥从祂脚下飞过。
喀尔刻甚至觉得,这段时间以来围绕在心头的压抑都仿佛被一同吹散了。
祂偏过头看向西风神泽费罗斯,祂轻松地舒展宽大的双翼飞在旁边,像极了一只自由的巨鸟。
“真羡慕你,我也想有这样的翅膀。”喀尔刻忍不住感叹道。
“你想要?我给你?”泽费罗斯没仔细思考,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同于总是困居在神殿中的喀尔刻,泽费罗斯早已看惯了海上的风光,而此刻祂盯着在阳光下宝石般湛蓝的海面,脑中不断浮现的却是阿波罗潋滟的眼睛。
“什么?”泽费罗斯的声音混在风中,让喀尔刻有点听不清楚,祂又大声问了一句。
“没什么。”随着喀尔刻放大的声音,泽费罗斯才回过神来。
“到了。”
泽费罗斯把喀尔刻带到了海上悬浮在空中的小岛。
“你的新神域?”喀尔刻踏上这片浮空岛屿的土地,有些咋舌。
祂们这一代中真正拥有不朽的神祇已经不多,风神更是有资格在奥林匹斯拥有神殿的天神。
祂与风神是不同的。喀尔刻从小就知道,即使祂们都没有父辈那样耀眼的辉光,都没有能够满足上一辈的期待,祂们也还是不同的。
喀尔刻从小神力微弱,但祂的父亲赫利俄斯其实也并没有强烈的情绪。反而是祂没有光明神性的兄弟们一个个出生时,父神才真正难以掩饰地一天天失望起来。
从没有过期望,自然就不会有多么失望。
祂也没有风神一般的羽翼,也没法驯服父神豢养的那些脾气暴躁的天马,更无力拉动太阳神车的缰绳……但那些也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地让喀尔刻能够意识到对方和自己的差距。
或许是因为妹妹的婚礼,从前祂没有在意或是被祂刻意无视的现实开始被无情地展露出来。
自己只能被衣食无忧地圈养在父亲的神殿里,等着父亲为自己找到一个肯定不会超过自己受宠妹妹的丈夫。也只有像现在这样被风神捎带着,才能出来喘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