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规,既然是天道犯规的一招,自然不会如此简单。天道受规则制约,或许能钻空子的机会就只有这么一次……
然后血色。止不住的血色……
犰一手上的那把绝灵匕,前两次攻击用来暗杀了东里陈东里祈两个散仙,最后一次攻击,却并不如剧情里那般落在了申屠渊身上。
于是申屠渊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忘记了身处喧嚣战场。他忽略了对面无法法术剑光似乎要将他们扎成筛子一般投来,他听不见匆匆赶来的常金鑫和卜千算高喊的“有救有救!”,听不清那些或关切或兴奋或看热闹或愤怒的声音,听不见正道兴奋的声音大声喊打喊杀,听不见云青和列风的急声呼喊,听不见玉生烟的幸灾乐祸的似哭似笑,听不见自己从喉咙里发出的嘶哑的声音,一切都恍若潮水般褪去。
他只是站在那里,怀里半抱着一个人。他低头吻他额发,嘴里喃喃不知道什么。那鲜血还没有止住,两人相碰的地方温热了一块儿,让申屠渊也一身血衣了。那是怎么样致命的一击,竟让一个人一刹那就闭上了眼睛晕厥过去,竟似再也不会醒过来一般。
“阿凛,你别怕。我先替你杀了他,再来陪你,好不好?”
他生生笑了笑,空出来了另一只手,就那样,扭住了犰一,天道附身的犰一的脖子。
战场为之一静。那看似轻巧的一个动作……还是魔医余长生最先反应过来,他长呼一声:“尊上的修为回来了!魔尊万岁!——”众魔齐呼,然而魔尊却似全然不为所扰。
他专注地抱着怀中的人,专注的徒手扭着一个人的脖子。
嘎吱。
清脆的一声。
犰一挂着诡异的微笑,似乎还在蓄积力量,慢慢地,那抹微笑逐渐被恐惧替代——
“不,不对,你的修为,你,你怎么会知道…”知道怎么对付天道的方法!
心口蔓延开来的疼痛是那样清晰,竟让为钟情而生的情蛊一下碎裂。属于子蛊的力量一下就被另外两股制约的力量冲击,被压制的修为恍若井喷一般回来——
魔气汇聚。
对错是非,与我无关。
申屠渊将扭断了脖子的犰一扔到一旁,血红的眸子里悲怒翻涌让他多余的理智全部被燃尽,“不是死不了吗?”
“那真是好得很!”
杀你一次,百次,千次!
“长路!来——”属于魔尊的本命武器终于又亮起了足以毁天灭地的光芒。
我已经安安分分了这么久,现在只不过喜欢了一个人,怎么就被莫名其妙系下了死局的命线,怎么……连阿凛也要…从我身边夺走呢?
世有言,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那么魔尊一怒呢?
众人只见战场中心的申屠渊眸色血红,周身气势攀升,似乎完全敌我不分丧失了理智一般,血色魔纹自他踩着的地面疯狂像四周蔓延,又如藤蔓一般冲天而起!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出声:“快逃啊快逃啊,魔尊疯了!疯了!”
……
那之后的事情申屠渊记得不是很清楚,他是如何恢复了点理智结束了战斗扬长而去,如何通过系统点拨捏碎了天道的本命核心,是如何狠心放手让系统带着阿凛回他自己的世界挽救性命,是如何苦等在悬空血海之上,坐在主殿等着系统光球亮起提示。悬空血海波浪滔滔,惊涛骇浪一如他翻滚思绪,他是清醒的,他又是昏蒙的。他似乎说了很多话,又似乎不发一言。
他亲手落下了禁制,于是这悬空血海上主殿,只有他一人可以踏足。观海听潮声,溅起的海水落在了他的脸上,他的脑海里一下就回想了好多东西,恍惚间他似乎化成了这滚滚波涛中的一块磐石,任他大浪滔滔岸浪千重,他自岿然不动。
申屠渊闭了闭眼。他慢慢地呼了一口气,拿起长路慢慢踏入海浪之中,顿时千重海浪立时而起,一如他难平难止心绪。
阿凛!
相处点滴,愈发回想,当初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穿越世界,来到我的世界?
昏蒙情绪中,系统给的提示亮了,他想起当初建在藏书阁上的那一口穿越世界的井,现在那个节点已经出现在他悬空血海之上。
似乎恢复的理智又轰一下燃烧殆尽,他只记得跳进去后仿佛前路无穷的黑暗。
下次睁眼的时候,又会是在哪里?
阿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