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的申屠渊似乎开始变得懒洋洋的,他整个人放松地贴在乐正凛的背上,声音倦倦地回答:“阿凛今日占的便宜还不够吗?若不是我们在魔界主殿耽搁了些时辰,怎么会天色将黑才抵达此处?是我浮岛上的铃兰花坡不好滚,还是浮岛山上主殿的座椅不够松软?”他笑微微地抬头,牙齿摩挲了一下乐正凛后颈,“看,你耳朵红了。”
生着剑骨的后颈本就敏感,更何况这般被调情似地一咬。
乐正凛忍不住踉跄了一下,手一寸寸向上锁紧,从牙关里一字一字发出声音,脸红得滴血:“申屠…申屠…渊!”
“若不是,若不是你当时话,说得格外,格外动听…”语音渐低,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青天白日荒唐一场,少时话本里看见的和魔头厮混的故事有朝一日成了真。
悬空血海上浮岛山,浮岛山上有主殿。
白日里两人将将回到魔界,客房里休憩不过多久已是胡闹一场,又因着要去藏书阁须得先去主殿取藏书阁的令牌,又特意绕了主殿一趟。几大魔将没有踪影,此外魔界一如往常,守卫的魔兵兢兢业业轮岗巡逻在浮岛山上,一见二人便来行礼,又被申屠渊挥退。
诺大的地方于是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申屠渊往旁微微退开,于是整座浮岛山的场景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他们面前。这是极其相似的场景,看它的人却已有了不一样的心境。
浓烈的花香醉人,摇曳的铃兰花瓣,让人仿佛如坠梦中。
“此界也有一摸一样的铃兰花吗?”乐正凛喃喃。
申屠渊就着这个高度半躺下来,“我回来的那日,正巧浮岛山当年的花种,就是此种铃兰。于是往后等待你再次出现的二十年,这座山坡只种铃兰。年年如此。你看。”
他的目光移向了稍远一点的地方。
乐正凛在申屠渊旁边坐下,顺着他指向的方向看去,郁郁葱葱的草坡,似乎长满了繁茂的灵草灵药,他正有些疑惑,脑海中似乎有一道灵光闪过,还未等他完全想起来,就听得耳畔传来一阵低笑,抬眼就是申屠渊明亮的眼睛,黑色的瞳孔,不同从前血红的魔魅。
他眉眼笑弯弯地道,俊锐的眉眼微垂仿佛流水般化开:“当年阿凛将我随口一句好奇灵草灵药的话记住,在秘境里还不忘替我折了来。可惜还没有来得及亲手给我,倒叫我不问自取了。”
“一直忘记和你说。在你看来,时间流动了三百年。在我看来,时间却只过去了二十年。二十年太短,三百年太长,可我想见你的心,却是一样的。”
如此直白,如此申屠渊式的风格。调笑霸道的面目之下,居然也有如此温柔细腻心思么?
乐正凛顿了顿,不说话,在申屠渊微微挑眉略表诧异的神情中,却猛地覆身而上,自上往下地直视这个人,“…你今天很不对劲。阿渊……”他有些不安,可情话动人,撩动他心绪。
血液似乎都要燃烧起来了。
心火热烈,是冰灵根也压不下的烈火。
一点锋锐神光从申屠渊眉眼中迸发,他微扬了语调,眉眼如刀和乐正凛不闪不避地对上,却不是进攻反而像是抛出了某种鱼饵,“或许我只是,想试试这花丛,滚起来是什么感觉?”
乐正凛只感觉耳畔轰地一声,热意攀上脸颊。
身体比大脑先给出了行动的信号。
……
申屠渊想:他只想抓住他们或许有限的相处时间。层层迷雾中天道的阴谋诡计不知道何时显现,前路茫茫身边却有一人坚定相伴,然而重逢之后相处时日却短…
掩下心里的一些成算,天旋地转间,谁人带着他滚下了花坡。柔软的花瓣花枝,醉人的花香,呼吸的热气,他慢慢舒展了有些提不起力气的四肢……
他一定要设法拿回被封禁的修为。绝不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