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卜千算方将昏迷的常金鑫使了袖里乾坤法门装好,松了一口气,那白衣人影落下他心里就定了一大半——卦象如此他信得很。目光从尊主身上远远掠过,然后他呆了。
嘶。
先前插科打诨也就算了,怎么还让他看现场版啊?明明上次在风月茶楼外也不是没有见着这两人亲近,可这次,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卜千算心情放松下来后摸了摸下巴,“唔,不过倒是有更多素材了……”
啧啧啧。
说起来,他觉得依照尊主的性格和喜好,怕是会桀骜一世,孤单一世呢!
现在,他目力极好,看见尊主脸上那和他容貌不相称的快要滴出水的温柔,只觉得牙疼。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得赶紧派个魔医过来,尊主看起来伤得不轻的样子。手指灵光一动,以指为笔,三两下写出了灵符——灵光闪动,化为流光远去。卜千算的目光顺着灵符离去的方向看去,忽然,定在了那两个道人的身上——依稀记得,那两个以境界压制尊主和尊主打得有来有回的道人似乎,并没有被尊主杀死——他和云青本来还打算伺机补刀的,结果瞬间的功夫那两人就不见了!
明明先前还不在那处的!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卜千算疑心起,摸了摸怀里的铜钱,慢慢往前探去,待凑近看清道人身体时,不由乍舌!
这这这这这!偷袭的手法!一种新的魔功。
他们所在的浮屠魔界中,申屠渊治下的魔修行的魔功千变万化,然而万变不离其宗,核心都在于自发修炼使得修为增长,而这魔功,卜千算低下身子,看着东里陈东里昕心口那两个大洞的隐隐约约缭绕魔气,没有一丝血腥气——这两个散仙的修为和血气都被掠夺殆尽!
暗中的第三人。
卜千算定了定神。
找准时机,暗算散仙,掠夺功法,那么,如果我是那个人,我的下一个目标会是?
不好!
卜千算猛地抬头!
先前的卦象还有一个重要的角色一直被他忽略,大战开展得匆忙,紧张的局势让他一时忘记了那个重要的角色——那就是“主角——犰一!”
“尊主,小心!!——”
*
被温和地抚平了情绪,乐正凛摸了摸申屠渊头上属于他的银饰,红尘剑剑身闪动,灵光似乎变暗了一点。于是乐正凛看着面有疲态的申屠渊,他有在第一时刻运行灵力替他止血,在他还在界渊底下的时候,试的药多了,自然也就学到了一些医修的基本法术了,比如最简单的,谁都能用的止血法诀。然而并不十分奏效……
申屠渊没有死。这真是……太好了。
申屠渊指挥着他掏出了他储物袋里的一个不知道什么药丸,吃完脸色好了些许。一番亲昵不过几息,乐正凛慢慢起身,一手环过申屠渊的肩膀和腿,小心地避开伤处把他横抱了起来,“这是你的渡劫劫雷。我怕是不能抵挡太久,天道负你,我们得尽快离开。”光球系统早先早已人性化地捂住眼睛扒在乐正凛的右肩处,这会儿还没有松开。
玉剑老老实实地当吊坠,看着仍然在抗击天雷的红尘剑,不由打了个喷嚏:当主人的剑还真是辛苦。
申屠渊感觉身体腾空,脸色微变,有些古怪,想到手下魔将定是在不远处,轻咳了一声:“这姿势……不太好看。”
乐正凛眼尾一挑,轻轻笑了一声,抱他的手紧了紧,体温透过指尖传过来:“你有什么意见吗?……渊师兄?”他顿了顿,道:“我隐约听见那个人唤你师兄。你从前过往,我一概不知。若是有桩桩件件情缘,什么师兄师弟师姐师妹,我也管不着。但从今往后,你是我的。”似乎是觉得这话语有些霸道,对于一个初初重逢的人来说有些逾越了些,他语气转软,“虽然你方才话说得好听极了,可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那样。”低垂的眉睫,微红还未散去的眼尾,绿如春水的眼眸。强硬的剑修捧出了他的一点真心。
喜欢。
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好,是你的。”
申屠渊想:抱便抱了。这样示弱的姿势,可如果是乐正凛,也没有什么不好。心态一放平,人也更坦然。他没有结过道侣,然而昔年宗门中,身边好几对有情人分分合合,他见得可多。那个时候男修女修成双成对,独他一个人与长路为伴。每日在演武场操练门下弟子是他最大的乐趣,且慢刀出,听取叫苦声一片。然而总是能遇见宗门弟子黏黏糊糊凑一块,申屠渊不太会哄人,然而昔年也好歹见过世面。
乐正凛这么一说,申屠渊霎时心软,‘师兄’这个称呼前前后后多少人这么叫过,唯独乐正凛这么一叫倒让他心里一动,他心里那点逗弄心思又不安分地像小草探出草尖一样摇摆起来,又被身上传来的骤然疼痛摁弄下来,他强忍着不动声色继续道:“阿凛说笑了。没有桩桩件件情缘,若说某种“师弟”,倒只有阿凛一个。方才,你不是唤我吗?”疼痛越发剧烈,眼前出现重影,耳边似乎也轰鸣起来。但他强打起精神试图听清乐正凛的话,看清他每一个表情动作。
乐正凛。只你一个。
“先前万剑归藏山,你答应我了三个条件。我才用掉了一个。”
“嗯?”
“那么我的第二个愿望和第三个愿望是:别再离开我。别再丢下我。”别像昔年云开秘境那样不告而别,别像这次万剑归藏山中那样丢下我然后让我一个人面对重伤濒死的你。
“好。”
“我有点困。魔医应该快赶来了,阿凛,你听我说。”
“什么?”
“本尊,不,我——比我以为的,更喜欢你。”
停顿许久的天雷似乎重新蓄积成功,比前几次更为暴烈的天雷再次轰然落下!
雷落下剑迎击的那个空隙间,乐正凛申屠渊二人身边的空气似乎出现了猛烈的波动,有谁抛开了一件流光溢彩用以隐形的披风。
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