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水滚滚而来。
天河水,封灵河!
此时船已驶到中央,也是暗礁最多、河水最为湍急之处。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魔气从她脚下而生,自下往上,一点点缭绕。
“砰”一声,船夫单手解开蓑笠,一手仍稳稳撑竿,单膝跪了下来,“主上息怒。主上不要因为一时之气,便下封灵河去追那小子,实在是有辱您魔将身份。”
云青,不,青昀魔将笑了一笑,周身魔气一散。
她转头看过来,语调变缓,“那,澹台,依你之见,我该怎么样——才能把那小子丢进我魔城的十七层暗牢,刀劈火烧、碎尸万段!”
唤作澹台的船夫青年呼吸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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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上了袁除的身,耗费大把能量,好险远离了青昀魔将。
它开始觉得没有奈何木,借着奈何船渡河一遭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现如今可好了,系统懊恼。
他艰难地扒在一块暗礁上,衣衫尽被湿透,往四面望去。
天苍苍,水茫茫。
青昀魔将没有追来。
不幸中的万幸。
但魔界,还是要去。
系统想了想,他因为不是活物的缘故,因而不会沉入水里。但是袁除的身体不行。
系统再叹气,趁袁除没有醒过来,祭出了自己的本体——一面水镜。
就只能靠着自己的本体和剩余的能量渡河了。
系统暗暗发誓,等到了节点,它立刻把这个拎不清的拖油瓶丢下!欠缺修真界毒打的想当然蠢货!
三天后。
被迫换了张桀骜脸的袁除踩着一面巨大的水镜涉水而来,然后就被赶来的申屠渊碰了个正着。
系统:“姓袁的,你这次再掉链子,我就不会再管你了!”
“听好了,魔界卧虎藏龙,你要再惹事,我也救不了你了!我们这次,尽量不惊动任何人,悄悄溜到魔城外的蛮荒森林去。之后再见机行事,最最重要,说话前给我过过脑子!”
袁除:“统哥,统哥,我们有话好好说……我也不知道魔界的规矩这么多,这里的人也好凶悍!”
“还是天门宗的妹子好,乖乖的,可可爱爱的,尤其是依依!”
系统在心里回想了下那个“可爱”的依依,抖了抖,觉得它这个临时宿主不仅蠢,还瞎。
它都有点可怜他了。
顶着系统商城里桀骜脸的袁除按照脑子里系统给出的路线,挑了一个偏僻无人的岸边正要靠近,就见前方一人广袖长袍,等在岸边。
那人长发及腰,随随便便散在身后,头上黑玉冠,玄衣血魔纹,本是平平无奇的面孔,周身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娟狂气质,好像这天地之大,天河之广,都不在他眼里一般。
他抬眸一眼。
就这轻飘飘的一眼,轻地像是羽毛,落到系统身上却仿佛重若千钧。
那一眼,仿佛透过袁除的身体,看到藏身于他体内的它一样。
它感知不到天河水的潺潺声,听不清袁除有些慌张的“统哥,统哥”的呼喊,有些恍然。
相逢红尘中,苍穹一念开。
就这么见到了,它千方百计想避开的主线人物,魔尊——申屠渊?
那个,一开始少年疏朗意气,刀斩苍穹,狂傲一世最终却被命运所累的一代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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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灵台方寸山。
雄浑的灵气在这片地界震动开来,一把白色的灵剑去势又狠又急,对着地上毫无反抗能力、满脸恨意的青衣女修而去,看这情形,怕是要血溅当场!
那女修牙关紧咬,满是血污的脸上一双眼睛盈满恨意,大睁着似乎要把这仇人看得清清楚楚,死了也要记住!
就在这紧急时刻,一道不合时宜的懒洋洋声音响起,“是谁大半夜地不睡觉呢?”
这声音似乎带着种奇异的韵律,叫那执剑的修士灵力紊乱,手中的剑叮当一声,脱手掉在了地上。青衣女修的眼里猛地爆发出强烈的求生光芒来,她想活!
“云青你这贱人当真好命,死到临头也有人帮你,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干涉我们白家事!”
“云青。好名字。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云青的心,突然像被温水浸了浸一般。她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被人夸过了。
听闻此言,她忍着疼痛,一点点抬起头来,想看看来者是谁。
想知道,说出这话的人是谁。
今夜月色极好。
树影婆娑,光影斑驳。
云青和修士旁的树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他也一袭青衣,晚间的风轻拂,吹动他长发,显出几分潇洒,月色照亮他半边脸,剑眉星目,高鼻薄唇,本该是严肃的甚至俊锐的相貌,却因嘴角带着的微微笑意显出柔和。
少年申屠渊笑着,“姑娘,可要我帮你一把?”
———《仙途》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