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长袍泛着银光,说实话,连黑鳞鲛人的鱼尾都没有这么高调。这当然不讨人喜欢,只见斐力曼抬手捂住双眼,发出“哎呀”一声,“柯宾,这儿怎么还有海孔雀呢,这可是珍稀物种,要小心爱护,哪怕掉了一根羽毛在你的酒馆,珍稀种族保护协会都要找你麻烦。”
但凡强势的人,脾气大多不太好,莱斯利也不例外,何况他和斐力曼从学生时代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听到对方这么说,他眯起眼睛冷笑,“这位——斐力,曼。”这么一停顿,就把姓氏拆成了两个词,嘲讽意味十足(摆渡的人,此处是莱斯利嘲笑斐力曼身份低下的意思),“你的舌头是不是在嘴里呆够了想换个地方?”
即使十分厌恶斐力曼,言辞刻薄,他的语气依旧得体。
斐力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的舌头好好的,倒是你,谁知道你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在海翡翠枕头上舔一口,连细小的缝隙都不放过?毕竟有些家族的人,不仅舌头柔软,连骨头也软的像泥鳅,不,或许地锦更合适——不攀附着什么的话,可不太容易站直,你说是吧?”
这种唇枪舌战几乎是他们彼此的见面礼。所以即便莱斯利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仍然没动手——要知道他第一次被这么说的时候,气得直接化出人鱼体态,鱼尾狠狠一甩,把猝不及防的斐力曼拍得肋骨断了三根。
莱斯利的傲慢,大多数时候是通过神态和肢体动作来展现的,他常常仅用一个眼神就能把人气得跳脚。然而比起冷嘲热讽的功力,斐力曼则稍占上风。在这一点上不得不说他实在是天赋异禀,莱斯利吃了整整六年亏后才学会对他的话视而不见。
“别的没学会,当了几年摆渡人,陆地人的恶习倒是沾染不少。”他瞥了斐力曼一眼,倨傲地抬了抬下巴,扭过头不再理他。
柯宾怕再说下去就要打起来了,这两位一旦火气上来可是范围击打。虽说莱斯利和斐力曼都赔得起,但他开酒馆并不是因为缺钱。这个店是他曾曾祖父传下来的,酒喝完了、东西用坏了,他都不心疼,但如果是因为打架被毁,那他可心疼极了。
所以他赶紧打了个圆场,“阿特纳,什么事值得你亲自跑一趟?”
莱斯利闻言,居高临下地把目光投向斐力曼,嫌弃得像看一滩烂泥,“我是来找他的。”
斐力曼被他的眼神刺激到,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弹起来,“呸”了一口,“谁叫你找我了!被你这个海孔雀找老子还不乐意呢!”
莱斯利用下眼尾瞟着斐力曼,语气怜悯,“如果你不当邮差的时候能有人给你送信,珀恩就不会让我到这种地方来找你了。”他边说边看了看脚下,斐力曼忍不住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脏兮兮的地板。
柯宾像没听见他的嘲讽,自顾自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小本账册开始清点。
斐力曼听到珀恩的名字,勉强压下火气,“珀恩找我?”
“不然呢,你那遭过海啸的脑子难道认为我会找你?在这种地方?”他轻蔑地一侧头,“珀恩在荆棘海盆等你。”
转达完之后,他扭头就走,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待。
柯宾松了一口气。莱斯利跟酒馆格格不入,他站在这里,柯宾反而担心影响酒馆的生意。
他推推斐力曼,指了指已经走到门外的莱斯利,“你不去?”
斐力曼这次落了下风,极不情愿地站起来,咬牙切齿,“我宁愿跟章鱼一起吃饭也不想跟那只海孔雀待在一起!呕!简直让人恶心!”
柯宾笑着摇摇头,从酒柜上拿下一瓶酒塞给他,算作安抚。
斐力曼心情好了点,然而还是小声嘀咕,“我希望他的尾巴烂掉!”一边诅咒一边磨磨蹭蹭地跟出去。
等出了酒馆,莱斯利早就不见踪影。斐力曼很高兴不用和那只海孔雀同路,他把柯宾给的酒放进怀里,朝荆棘海盆的方向而去。